第117章 褪羽

等从陆予尘这里出来， 云苓带着明珠和老齐去了浔州城北城外的农庄。

这是她向驿站的伙计问出来的地方。

这个庄子离着城里近，负责供给驿站内的鸡鸭鱼肉等食材，包括一些城内的酒楼生意，都是他们供的。

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这家农庄难怪生意能做这么大，一条宽敞的石砖路直通官道，三人不一会就驾车到了农庄大门口。

门口还有个老汉守着，听说几人是想来问问庄子里买杀了鸡鸭大鹅褪下来的羽毛，虽有些奇怪，却还是道：“几位稍等，我帮你们去问问负责宰杀的王大刀。”

一边走，一边还嘀咕道：“奇了怪了，平日里这些个碎骨杂毛还要花钱请人处理，今个儿却有人要来买......”

过了一会，另一个老头就随着老汉跑了出来。

“听说你们要买畜生褪下羽毛？”

云苓点头，“嗯，不过并非什么都要，只要鸭子和大鹅褪下来的，旁的都不要。”

那老头很是好奇，“不知你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们每天都要屠宰几百只得鸡鸭鹅，这褪下来的毛和碎骨那些都是装在麻袋里，等凑够了量要么自己受累烧了，要么就花钱雇人处理了，若这些毛还有另外的用处，那他告知东家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云苓笑道：“家中有行医之人，想用鸭鹅的毛研制出对烫伤有益的药方，所以想买的多一些，好方便试出毛灰与香油的最好比例。”

这年头，民间常有人在烫伤后用鸭毛烧成灰拌着香油涂抹，略有些效果。

那老头听了顿时有些失望。

这法子他是知道的，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烫伤的人啊，那么多的残毛根本用不了。

不过，不用自己花钱请人处理，还能卖钱，老头也高兴的很，于是便问道：“不知你们需要多少？”

若是试验的话，应该能要不老少了吧？

老头满脸堆笑。

“有多少要多少，不过碎骨什么的我家不要，麻烦你们挑一挑。至于这价格嘛，你看一斤三文钱可行？”

鸭毛很轻，若是想要一斤的量，则需要很多只鸭子才攒得齐，这个价格她自认开得很低了，本就想着再上浮几文也是使得的。

哪知那老头闻言却是眸光一亮，连连道：“跟着我。”

三人架着马车随他进了庄子，不一会就到了一间大屋子前，前头的场上已经被水冲淋过了，但是还是能看见不少尘垢血迹，显然凌晨时候很是忙碌过了。

那老头直接推开了后头的仓房，一股腐朽的臭味迎面喷出，令人作呕。

等味道稍稍散了些许，云苓凑上前去一瞅，就见满屋子都是扎得口子的大麻袋，颇有些沉手。

老头拎了一袋子检查起来，摇摇头又放了回去，一连检查了三四袋子才找出来一袋是鸭毛的，苦笑道：“这城里人啊爱吃鸡肉，鸭子鹅什么的吃的少，你若是需要鸡毛就好了。”

这仓房里起码三分之二都是鸡毛，唉都是钱啊。

云苓就笑：“大叔可以拿鸡毛做些鸡毛掸子和鸡毛毽子。”

老头摇了摇头，“费时费力的，折腾一番还卖不上价。”

云苓也就不说话了。

等老头又挑选了很久，这才挑出来五大麻袋的鸭毛和一麻袋的鹅毛，羽毛都被压得很实，每个袋子都是五十斤上下，略有一点点的多余，那老头就道：“就算是三百斤好了，一共九百文？”

他说价格的时候，还是商量着来的语气，显然也是怕云苓他们突然不要那么多了。

云苓也不跟他还价，点点头同意，明珠就开始匆荷包里挑两块碎银子给他。

老头一下子乐开了花，又问道：“那我下回都攒着留给姑娘？”

“可以，不过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了，你若不嫌弃时间久，可以先留着。”

老头闻言目光灼灼，连连道：“没事，没事我留着。”

云苓觉得要是将羽绒这种东西试验出来了，这鸭毛和鹅毛的量是巨大的，可以先让这老头留着，等以后若有机会则再来买。

老头帮着将六个大麻袋装上了马车，送三人离开了庄子的路上忽的又开口道：“几位以后还想买，也不用来庄子里了，多麻烦啊，直接去官道下来的王家村，第一户就是我家，就说寻我王大刀。”

他已经决定，以后就自己承担了处理这些“褪毛”活计，为庄子“分忧解难”。

云苓略收了收脸上的笑容，点头道：“好的，多谢王大叔了。”

这老头的脑子委实有些活泛。

忍着一路腐败的羽毛骚味，三人终于回了驿站。

此时驿站中的奴仆们正忙碌着，搬运着之前从船上搬下来的物件，另外还将新鲜的蔬果米粮等搬上船。

云苓干脆让老齐将六个麻袋先行送上镇西侯府的大船，不然等晚些时候将马车还给驿站了，这些东西靠人搬会很累。

午膳后，云苓随着众人再度踏上了回乡之路。

因着痢疾之症的危机解除，周琼和三皇子又开始频频造访镇西侯府的大船。

连着几日都不见云苓的身影，三皇子已是有些忍不住问道：“唐姐姐怎么都不见人？”

莫老夫人便道：“近来也就每日晌午会陪着湘湘一会，午膳后就不见人了，好似在船尾甲板上捣鼓什么新玩意，湘湘去看了几次，回来就神情恹恹的说味儿不好玩，我也就没再问。”

这年头很多技艺都讲究一个隐秘，她也不好意思去问。

但三皇子可不会见外啊，闻言就转头去看周琼，“表哥，咱们去看看？不是很快就到越州了吗？以后咱们可就见不到唐姐姐了。”

周琼点点头，近来风急，船只航行的很快，约莫五日的功夫就会抵达越州。

两人也不要那么多的内侍陪同，只带了十五一个小内侍就去了船尾的甲板处。

就见云苓正在用煤炉煮着一大锅的东西，闻着就觉得膻得不行。

三皇子凑过去一看，当即皱了皱眉。

“唐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