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要亏本

没想到去牙行选人的时候，也颇有些不顺利。

云苓是想着挑那种一整家要整齐着卖的，这样的话住在山里，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也会因为血缘的关系互相去保护对方。

按理来说，湖县也算是个繁华的县城了，这样的人应该不少的，结果她跑了两家牙行，都没挑到合适的。

就好比现在人牙子推出了这几户人家，不是年迈体弱的老人家搭配牙牙学语的幼儿，就是一家子瘦骨嶙峋还带着伤病的人家，这买去了能做什么活计？

“姑娘，你看看，挑一挑哈！”

人牙子这话一出，就被老黄瞪了一眼，“老章啊，我素日里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客户，这位可是我的贵客！我特意带到你这里来，来之前还说了你不少好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下回我可不来了。”

说着，就要走。

人牙子一把拉住了他，“我真不是故意只拿这些人让你挑的，委实是县里有个大宅今个儿挑人，店里其他牙子带着人上门去了，这留在店里的只有这些了！”

又对着云苓赔笑道：“这位姑娘，今个儿真的是不凑巧了！前日有人把县里那座两年都没卖出去的宅子给买了，据说这两日主人家就会搬来，那宅子又大，是以这家管家早就放出了风声，今个儿要挑人，如今县里的牙行都带着合适的人去了，我们店内也只剩下着这几户了......要不，您过几日再来？”

连着奔波山湾村和县城，云苓哪里还想明日再来回，况且还不知道那户人家到底要挑走多少人呢，只好无奈叹息一声，“老黄叔，咱们再去别家看看。”

这湖县有四家规模比较大的牙行，不一定全都将人带去了。

就在云苓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小男娃怯生生地跑了过来，“姐姐，你能买我们一家吗？我阿爹的腿被马儿踩坏了，你买了我们，我和哥哥姐姐们还有娘就给姐姐多干活，少吃饭，省下的钱给我阿爹喝药，他好了就能给你干活了！”

牙行从不缺这样主动寻机会的人。

继小男娃之后，好几个孩子也被家中人指使着跑了上来，被人牙子厉声喝退了：“做什么呢你们？往日学的规矩呢？快退开，快退开。”

眼见人牙子气得要踹人，一个中年妇人立刻跑了上来，将男孩一把拽下去护在怀里，一边歉意地对云苓挤出一丝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孩子不懂事，姑娘别见怪。”

她说话很是拘谨，甚至还有些害怕自己的孩子挨打，云苓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又朝她身后的几人看去。

一个略大些的少年跑了过来要护着两人，还有一双小些的男女正扶着另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往这边挤，脸上都带着焦急，似乎害怕前头的娘俩吃亏。

云苓的视线又落在了男子的腿上。

方才进门的时候，她本就看好了这一家，但是人牙子说这男子腿骨被压坏了，看了大夫说是看不好了，所以这一家子价格很是便宜，一家六口只要六十两就行。

开口就是六十两，那便还有还价的余地。

只是想着自己都是山林，男人这个情况走路都困难，所以她方才就没有考虑。

其实现在想想，以她祖父的医术，救治一个尚还能靠人扶着再走几步的人，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且这户人家看起来还不错，似乎学过规矩......

顿了顿，云苓朝那中年妇人问道：“你相公的腿是怎么伤的？”

马儿一般不会伤人，除非受惊了，或者是旁的一些原因，她得知道个大概才能决定到底买不买下他们，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妇人听了，眼里顿时燃起了希望，急急道：“当家的原来是给主家赶车的，就是有次在街上有人扔鞭炮惊了马，当家的被甩了下来，因着怕主家出事，当家的就死命拉住缰绳，这才被踩了腿骨......因着到底让车里的主子颠簸受了惊吓，我们，我们一家都被卖了......这伤也没给好好看看。”

妇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忙用袖子掩着压低了声音。

中年男子已经被人扶着走了过来，只是约莫对他而言这几步路委实太艰难了，他额头满头大汗，闻言却又解释道：“娘子，莫要说前主家不好，的确也是我没有拉好缰绳让马受了惊，也是我无用，害得你们跟着我受苦。”

十几年前家里遭了难，他只能带着妻子儿女卖身为奴，好在近几年主家兴旺起来，他们也攒下了些月银，没想到眼看这好日子来了，自己却当差时候出了差错，转眼一家又被卖了出来，之前攒的月银也只够赔主家一匹马儿，剩下的就是连买些好药也不够，这伤一拖再拖，眼看着是没救了。

小儿子上去求云苓的时候，他心中既希望真的有人不嫌弃他的伤腿买下，又觉得这腿要是好不了了，岂不是在骗人？

云苓盯着他的腿，道：“你这腿拖得太久了。”

男子点点头，苦笑道：“耽搁太久，应该是治不好了。”

云苓转头问人牙子，“这一家你说个靠谱的价格，这腿若是治不好，这人也是要喝药调理一段时间的。”

人牙子方才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就知道买卖或许有戏，这些个姑娘小姐们就是心善，便笑着道：“姑娘，价格已经很低了，咱们也不坑人，本身就按着他以后是个坡子来定的价格，别看他不行，他娘子可有这一把子力气，另外这四个孩子半大不小，养上几年也大了，能干活！”

老黄已经领会了云苓的意思，立刻反问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合着这几年不需要花钱是不是？现在这家人也就这个妇人能干活，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少力气干农活？”

“哎呀老章啊，我真没想到，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坑我呢！”

老黄就差捶胸顿足了。

人牙子皱了皱眉，只觉得今儿要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