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夜。
莫老夫人送走了所有客人,靠在软榻上,略有疲惫。
张嬷嬷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册子。
“您瞧瞧,这是今个儿各家送来的礼。”
莫老夫人接过了礼单,只略扫了几眼,并不感兴趣。
她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只看了一眼就起身,惊诧问道:“唐家怎么把这些礼又送回来了?”
“有些可是我和湘湘特地选出来送给苓儿的,怎么也退回来了?”语气里难掩失落。
“唐姑娘说这些太贵重了,以后她在乡下也用不上这么华贵的首饰,是以就先送还回来,还说她谢谢两位夫人的心意,等她以后出嫁之时,两位随便选一件给她添妆就是了。”
“这孩子,还跟我们两个客气。”
又叹息道:“当日湘湘准备了那妆奁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不愿意收的,果真是猜对了。那孩子聪慧,定然知晓我们婆媳打她主意呢,你说她这般是不是对咱们家无意啊?”
这么一想,莫老夫人便有些失望。
张嬷嬷劝慰道:“应该也不是拒绝吧?若是拒绝,应该是将咱们送去的礼全都当场退回来,应是唐姑娘觉得这些贵重,且她尚且还小,约莫是想不到这一层。”
一想到云苓今个儿原打着猜谜的旗号与众女结交,却不想误打误撞当了红娘时的窘迫,莫老夫人又笑开了。
“也是,她还小呢。”
莫老夫人拉住张嬷嬷的手,示意她与自己并排靠在美人榻上,“最近事情忙,你也辛苦了,咱们好久没这么静下来说说话了。”
“老夫人今儿想聊什么?可是想要聊聊唐姑娘?”
莫老夫人点头,“你觉得苓儿如何?”
“聪慧灵巧,才貌双全,今个儿更是进退有度,比之京中的那些贵女们更多了几分真实与纯粹。尤其是今儿最后的一席话,真真令人刮目相看。”
今天那些娇客们一开始都针对唐姑娘,但她却没有因此出丑,相反在最后还与众人相谈甚欢,只凭今日就结交了湖县的泰半官眷家的小姐们。
其中固然有老夫人和夫人暗中支持以及明面上撑腰的手笔在,但也少不了唐姑娘自己的手段与智谋。
尤其是唐姑娘在后续猜谜时一直冷落那两个“刺头”小姐,让那两天之骄女心中又酸又恨,一通等待煎熬下来几乎挫光了所有锐气。
直到桌上只剩下最后两件首饰的时候,她才开口向这两个“刺头”提问。
这时的两位小姐早就想着答题拿首饰,哪里还有心思再与唐姑娘针锋相对?
“两位小姐的父亲,一位是湖县的青天大老爷,一位是湖县的肱骨佐官,于湖县的政事上呕心沥血,每年春耕日都会亲事农桑,颇受湖县上下百姓称颂。”
“我即便是才回乡,却也早就听闻两位大人的盛名,十分敬仰此等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
“两位小姐有福气,能受这样伟岸的父亲熏陶教育,想来对这些五谷杂粮不会陌生,便请两位小姐作答。”
唐姑娘提问的是一尝就能猜出来的板栗绿豆饼。
普普通通的一个饼,简简单单的两道题,轻轻巧巧的三句话,虽是打了一个巴掌之后的甜枣,却是面子里子又给人家送了回去。
不过须臾间,就将树敌的隐患消弭于无形。
别说是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娇小姐晕头转向,就是原来板着脸的县令夫人和县丞夫人也被着高帽一送,立刻就绽开了笑容,哪里还会想着完事后给唐家穿小鞋呢。
想到云苓今日的表现,莫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飞絮啊,苓儿我是越看越喜欢了,现在别说是湘湘日日想将她拐回来,就是我也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娶回家呢!”
“那您得想办法早点定下来啊,唐姑娘过了年可就要十四了,能说亲了。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得一家女百家求?”
“哎,我也想啊。就是琼儿这臭小子脾气倔啊,但凡他吱一声,我就厚着脸皮上唐家说了,这小子不生气也就罢了,我问他他也不给我一个准话,这叫我如何是好?”
“且吴姐姐的意思,似乎并不愿意......”
莫老夫人有些惆怅,“咱们家在外面看着风光,实际在瑞都是什么样的光景,瑞都那些个朝廷命官心里门儿清,他们家不愿意搅合进来,也是情有可原。”
“您莫要气馁,您若不讲求那些个门第规矩,那就全看这些个小儿女的缘分,这缘分来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张嬷嬷又问:“世子爷陪着三皇子去东南水师重祭海神,这一趟来回也要许久,不知道年关可能回来与您一起过年?若是可以的话,您到时候让世子爷和唐姑娘见上一见,聊一聊?”
“要奴婢说啊,世子爷不拒绝说不定就是默许呢,年轻人总归害羞些......”张嬷嬷忽的挤挤眼,“若世子爷还是不表态,您和夫人又那么喜欢唐姑娘,不若就收唐姑娘为义女?”
她若收为义女,那苓儿岂不是要成琼儿的姑姑?
莫老夫人乐的拍了拍手掌,“就这么办!那个小子若还是不表态,我就让苓儿给他当姑姑!“
张嬷嬷掩嘴轻笑:“您和夫人欢喜就成,不过您还是悠着点,这儿女之事强求不来的,左右他们年纪还小,可不能弄巧成拙。”
莫老夫人点点头:“也对。”
之前瑞都有两家人家定了亲,想着让儿女培养一下感情,不仅双方经常找机会聚会碰面不说,还各自在儿女面前说对方家孩子的好话,却不想起了反效果,那双小儿女不仅不觉得对方好,反而成了见面就互掐打嘴仗的冤家,最后闹得不可开交,直到退了亲。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莫老夫人叹息一声,只一想到三皇子,她就惦记如今已经“死”了的大皇子。
她这个祖母的,如今除了惦记,什么也做不了。
不能说,不能问,
也不知那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人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