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竟然是个死人
唐君迁哽咽,“阿爹,是我不孝。”
“我当日不过是想跟着那些个渔民出海一趟,去外头看看,却没想到,一别就是十三年。”
他与秋浓情深相许,奈何天不遂人愿,秋浓生完孩子后身体不好,早早就去了。
他痛失爱妻后,便有些浑浑噩噩,过了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某次在囚牛山那边遇到了一艘要出海捕鱼的船。
他便想着上去,就当是去外头十天半个月看看大海散散心了。
却没想到,这艘船捕鱼时候碰到了一条大鱼,船员操作不当,一个不小心整艘船都翻了。
船员们纷纷落了海,急慌慌摸着船上牵着的几只小木船,他当时运气不错,与其他人一起上了一只小船。可惜,小船上什么都没有,恰逢狂风骤浪,不出几天大家都奄奄一息,纷纷昏死过去。
再后来,他就被拍在了逐日岛的礁石上,被岛上的人抓去当奴隶。
岛上的人都长得丑。
他虽然是奴隶,却因为长得好,引得当时几个女奴对他大献殷勤,让他找到了机会逃了出去,躲进了岛上的深山之中。
后来又将自己弄得跟野人似的,那些原住民才没空去管他。
回忆这十三年的憋屈,唐君迁心中皆是血泪。
也唯有去年,他在同一片礁石上捡到了意外落海的大皇子,这才找到了一点慰藉。
想到大皇子,唐君迁眼神闪烁了一下。
对自己阿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交代,可大皇子......
唐老爷子打量了儿子的神色,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转而看向一直坐在凳子上,稳如泰山的“王宗”。
走近几步,躬身拜倒:“罪臣见过大......”
“见过悼惠亲王。”
萧琮僵在当场。
要扶人起来的双手还没收回,整个人便遭雷击。
亲王?
他从前并没有被封王。
而,悼惠,是谥号。
他,他在东瑞竟然是个死人?
原本以为,他落海躲过躲过刺杀活下来后,所有人都只会当他失踪了,父王也会派人找他。
刘家定然也会派人暗地里寻他,想着借机阻止他,约莫会再出手刺杀他一次。
这是他最坏的推断,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却原来,所有人早就当他死了?
萧琮跌坐在原地,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半晌后,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唐老太医,还请您好好与我说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他将人扶了起来,露出一抹苦笑,“就当我是王宗,不必忌讳旁的,一一说来便是。”
唐老太爷就从大皇子死在东南水师说起,一点点一桩桩将大皇子,唐家,镇西侯府的事情都说了。
萧琮问的很细。
一通事情交代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萧琮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晚膳的时辰。
他沉吟许久,终是歉意对唐老太爷道:“君叔归家本来是好事,但我现在这个情况,若是消息走漏......恐是要祸及唐家和周家。”
唐老太爷不在乎的摆摆手,“君迁回家这事,我只会私下与夫人还有苓儿说,旁人现在不适合知道,就先瞒着吧,就当他还在外头。我们唐家与周家已是亲家,定要将您的事情放在首位。”
毕竟,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一个妥善章程之前,大皇子的事情必须死死瞒住。
萧琮点点头,“您先回去吧,我就留在这里。”
说着,又看了一眼满脸渴求的唐君迁,道:“不知唐大小姐何时能好一些?君叔思女心切,可否想个办法让他回去瞧上一眼。”
唐老太爷斜睨二儿子一眼,“这会倒是急上了?她出生后你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跑去外头浑浑噩噩,抱都没抱过几回,若没有我和你娘将她从一丁点大小心翼翼养到现在,你以为你还能见到孩子?”
说完,又见儿子一副黯然亏心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急什么,好不容易退烧,人还虚着,这段时间不会出房门的。”
“苓儿也大了,又不是在病中,你一个大男人贸然进去探望不是很方便......且等着吧,过段时间就安排你们见一面。先让你娘来见你一面。”
“谢谢,爹。”唐君迁讨好笑着。
唐老太爷摆摆手想走,瞥见一旁茕茕孑立的萧琮,不由得暗自一叹。
身份再是高贵又如何,其实也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年郎。
“莫老夫人如今正在家中做客,会小住几天......我会想办法,让她来见您。”
......
青州,支岐山脉。
茫茫大雪之中,一支百人骑兵正往镇西大营的方向行去。
队伍的后面,几百个头颅被串在几条坚韧的麻绳之上。
随着马儿跑动,这些个头颅相互碰撞着,在雪地上翻滚向前。
这画面看着有几分恐怖,但整支骑兵队伍中却是欢喜雀跃。
“关副将,咱们这一趟又杀了他们这么多精锐,今年青州的老百姓和咱们大营都能过个好年了。”
“是啊,关副将,你这回指挥得当,又立了大功了。”
为首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唇边勾起的弧度和面具下灼灼湛亮的双眸,正昭显着他的好心情。
“也是兄弟们给力。”他谦虚了几句。
“主要是关副将你家中送来的这些羽绒袍子好。这冰天雪地的,要不是有这袍子穿在里头,人都冻僵了,哪还能打得这么顺畅!”
“岂止是这些,主要今年咱们这营帐里的粮食和肉也多,这吃饱了出门就是不一样哈。”
众将士正插科打诨着,前头却突然闯入三匹轻骑。
头顶插着的还是镇西大营的标识。
来人已经看见了百人骑兵队伍,一路高喊道:“报——”
“关副将听令,大将军命你速速回乡,这三匹快马可供你日夜兼程。”
“出了何事?”
“关承”有些疑惑。
经过一年时间,魏易早就打消了送他回去的主意,怎么这会又突然要他回家?
他心头忽的一突,莫不是越州出了事?
就听报信之人道:“您家中兄弟亲至大营报信,说您家中未婚妻病重......”
报信人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缰绳已经被抽走。
再抬眼,只看见一个策马狂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