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送别
轩辕晏平日里虽说总是冷冷的,但细想下来他对上官清悦几乎是有求必应。于教学上虽严厉,让她没少挨手板,但又会送自己祛疤的药膏。
伸出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上官清悦盯着看了良久。除了弹琴时总需要按压琴弦的地方,还是有茧子之外,整双手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那药膏是真的很好用呢,想来应该价格不菲,但轩辕晏送她时表现的却十分随意。
窝在堂厅的沙发里安静出神的上官清悦,突然站起身出了门。陪在一旁的张大妞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赶紧快步跟上。
“大妞姐,你与家里人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忙晚饭直接在房里吃,不陪他们了。
对了,你再与小石头说一声,先生明日就要离开,他若有什么礼物想送就赶紧去准备。”
交代完,她就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房间里的油灯亮了一整夜。
百里南晴等人都已知晓轩辕晏要离开的事,就连身怀六甲的李兰香也被李大力扶着站在村口送行。
轩辕晏环顾四周却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连头顶白毛的小萝卜头也没找到。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他习惯情绪内敛,所以并未表现出分毫。
李大力背了一个很大的背篓,递给了瞧着身量最为魁梧的玄四,百里南晴说道:
“袁公子走的太匆忙,来不及准备像样的礼物。这一背篓都是悦儿作坊里做的吃食,经久耐放,最适合在路上吃。愿一路平安。”
轩辕晏一一拜别了众人,刚要上马车,忽而听到熟悉的琴声。细听之下,很快就猜到了弹琴之人。
最终他将视线定格在,右手边不远处的一棵粗大梨树的位置,琴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弹的是一首送别曲——《阳关三叠》。
琴声忽而稚嫩但流畅自在,忽而又变得略显生疏但情感充沛。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调皮鬼总算有心了一回,不枉他费心教了这么久。
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的听着。时而嘴角微扬,时而轻蹙眉头,在心底忍不住感叹:教的时日还是太短了些啊!
一曲终了,一大一小乖巧的从树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
上官清悦废寝忘食钩织了一整夜,终于在晨光初现之时将一大束向阳花勾好。插在一个竹编花瓶里,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她递给轩辕晏,道:
“我观先生对这向阳花极为喜爱,如今已过它们绽放的季节,于是就想着钩织一束永生花送您。
这花向阳而生,能照亮所有阴暗,愿先生前途一片光明。”
说着她又拿出一盆修剪的极为精致的月季花,有些赧然的道:
“这是我改良的刺红花,预想中应能开出雅致的紫色花朵,可惜目前只有几个小花苞瞧不出颜色。把它送给您,若将来真如我所料,就起名叫‘月宫仙子’吧。”
轩辕晏轻笑出声,道:
“你这回起的名字倒是别致,但愿别让我失望。若是开出的花苞太丑,我便命人直接扔了。”
早就习惯了这人的嘴硬心软,上官清悦丝毫不在意。低头看向小石头:
“该你了。”
小石头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卷轴递给了轩辕晏,叮嘱道:
“我画了一幅画,先生此时莫要打开,路上再看吧,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一提到画,轩辕晏突然想起一事,看向上官清悦:
“你承诺送我的画册可不许反悔,画好了记得派人送去京城。”
好吧,她还以为这事可以糊弄过去呢,没想到对方记性这般好。
上官清悦认命的点了点头,“先生一路平安顺遂,学生在此拜别。”
她与小石头恭敬的长身一礼,说起来,当了人家这么久的学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行礼。
当真有些不舍呢。
压下眼中酸涩,上官清悦笑的一脸灿烂的挥手告别。今日一别,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说‘再见’。
往日回忆变成一张张鲜活的图画从她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已经有些模糊的马车上,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若溪,咱们还能再见到先生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就是人生啊宝贝。只要各自安好,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突然被亲昵的叫‘宝贝’,不到六岁的小石头立即羞红了脸,他家若溪真的很宠爱自己呢!
……
这一个多月,南荣志和被医馆的事折腾的焦头烂额,原本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他就纳了闷了,一向很省心的医馆,怎么就偏偏在他出来巡视的时候闹出这么多糟心事。
若不是那臭小子所为,他敢把脑袋割下来给人当球踢!
此时,他正坐在一家破烂的茶棚里,喝着好似刷锅水一样的茶汤。突然一阵尘土飞扬,呛的他连连咳嗽,随手用衣袖一擦,满嘴都是泥土。
一直隐忍不发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住,气的他用力摔了手中带着两个豁口的茶碗,鼓足了力气打算破口大骂。
没成想,话还未出口,就看清了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满腔的怒火被强行逼了回去,到嘴的话也只能生生咽下。
强忍的后果就是,他开始不停的打嗝。
“嗝,嗝,晏儿,你,嗝,你怎么在这?”
“路过。
小舅舅放着京城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为何来这不毛之地受苦?难道您又没忍住调戏了哪家的姑娘,被外祖父给丢出来了?”
南荣志和一张老脸被羞的红如炭火,不过,此时的他满脸都是灰尘别人也看不出来就是。被轩辕晏这般无礼的讥讽,气的他打嗝更加频繁,根本语不成句。
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嗝,嗝,我哪有!嗝……”
打嗝声实在太过频繁,听的轩辕晏烦躁不已。他一把抓过南荣志和的手臂,用拇指指尖掐住手腕处的内关穴,力道逐渐加重。
只听‘嗷’的一声,南荣志和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说道:
“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按压穴位那需要下这么重的手!”
“小舅舅出身医学世家,竟然不晓得怎么缓解打嗝,若是让外祖父他老人家知道,恐会被气得再不肯认您这个儿子。
您的好外甥还要赶回京城,就不陪您喝茶了。告辞。”
“咦?等等,你这孩子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回啊!
唉,我真是欠了你们母子二人了,闹别扭就闹别扭,干嘛折腾我啊!城里的酒水不香么,我大老远跑这里来喝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