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来者不善

京城开了个极为雅致的铺子，叫‘水云间’，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去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无论是吃食还是环境都没的说。

然而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据说店里北面摆放了一个墙面大小的架子，上面摆放的全是珍贵的书籍。

凡是进店消费的客人，所有书籍都可免费借阅半个时辰。

若没钱也没关系，只需帮着誊抄任意一本书并且字迹工整、无太多错漏，就可免费借阅，时限为一整月。

虽说大安国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普通人家若想供一个读书人也是极为艰难的。

尤其是好的书籍，都作为传家之宝收藏，没人会轻易借给外人看。即便是自家人，也是先紧着资质最好的。

因此，无书可看、无钱可买、有钱买不到的情况是寒门书生面临的常态。

为了那一整墙的书，上官清悦几乎搬空了老爹的书房。上官崇心疼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但最终在夫人的‘虎视眈眈’下，一声都没吭。

孩子做的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他这当爹的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就是心疼那些孤本若是被不知轻重的人拿去看，万一给毁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自打去过水云间一次，他就彻底安了心。

凡是古籍孤本都被放在了最顶端的那排格子里，除非搬梯子否则根本够不到。若想借阅，只能坐在专门的位置上，旁边还有小厮负责‘监视’。

能被客人拿去随意翻阅的，都是手抄版。

见小女儿把事情做的十分周全稳妥，上官崇立即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厚着脸皮找同僚讨要家中富余的书籍。

作为交换，他不惜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都送了出去。

上官崧和上官岚两兄弟也十分积极，直接搬空了自己的小书房。不仅如此，上官岚还在太学的藏书阁找了不少好书，花钱让同窗帮着誊抄。

除此之外，上官清悦以股东的身份为由，从轩辕晏那里淘了不少，中间还顺了两本稀有古籍。

如此这般折腾了小半月，那一面墙的书架才勉强填满了大半。

有了正经的生意要打理，一直待在后院长膘的驴小花终于派上了用场。

上官清悦嫌弃每日坐马车往返店里和家太麻烦，况且两个地方距离又不算太远，有时遇上人多还会拥堵。于是干脆骑着驴小花去铺子。

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骑着头小毛驴穿过最繁华的长安街，这情形想想就十分不可思议。

再加上她还要亲自为客人做甜点，被人围观也毫不避讳。在外人看来，种种做法都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于是，上官家的二姑娘很快又成为京城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大多数都是嘲笑居多，也有极少数羡慕的。

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不像她们整日困在后宅，被三从四德、女诫之类的规矩束缚的喘不过气来。

百里南晴心疼女儿太过操劳，没见过谁家开铺子还得亲力亲为的，最终让上官清悦答应每月双数去店里，单数留在家休息。

这一日，她正骑着毛驴悠哉游哉的走在街上，时不时从斜挎的背包里拈出一块肉脯吃的津津有味。

驴小花见主人只顾着自己吃，不满的轻轻扬了扬前蹄，上官清悦被这突然的晃动惊的轻呼出声：

“啊，驴小花你又调皮！跟你说了多少次，嘴馋了就哼几声，听到了没？”

也不知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十分配合的用鼻子喷了几下热气。少女立即满意的揉了揉灰扑扑的驴脑袋，伸手递给它一小捧炒的喷香的豆子。

不远处停着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如果细看就能发现车厢里的主人将车窗帘掀起了一角，正往外看的专注。

“小，小姐，咱们还是回府吧。若是让夫人知道了……”

粉衣丫鬟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眼神骇的好似扼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的事还需要你一个下贱的丫鬟管么？”

恶狠狠的声音仿佛化为实质，像一道道利剑射向小丫鬟。她的身子不由颤了颤，心里苦涩难掩言。自打小姐被夫人禁了足，她就成了出气筒，身上的伤痕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今日是小姐第一次被允许外出，本以为只是一次单纯的散心，却没想到竟是来看那位上官姑娘。

“去水云间。”

听到车内冷冰冰的声音，车夫不敢多言，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牵起缰绳，吆喝着马儿继续前行。

马车与骑毛驴的少女擦肩而过，车厢中的女子忍住将手伸出去、抓花少女瓷白脸颊的冲动，眼中全是怨毒之色。

待上官清悦掀起珠帘，抬脚踏入店铺内，立即觉得四周氛围不太对劲。

就见一向春风满面的女掌柜，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站在最角落处，浑身都透着紧绷。

她快步走近，就听座位上的女子带着高傲的口吻说道：

“我不喜红糖，所有的点心都换成蜂蜜给我做一份，速度要快，别让我等到失去耐心。”

女掌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这位姑娘，咱们店里的甜品配方都是定好的，若是随意更改则无法保证口味。

您不喜红糖，可以选如意糕或者水晶糕，这两样都是咱们店里很受欢迎的点心。”

女子横眉冷竖，伸手重重拍向桌面，被震的手心通红后更加愤怒，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故意怠慢？！前面点的我都要，别再废话！”

“这位姑娘，我们水云间是供人修身养性之地，您火气这般大若是吓到其他客人可就不好了。

我听掌柜说的很清楚，您若是不喜，还是回家让自己的厨娘做来吃为好，何必为难我们？”

吴悦安今日来水云间，就是打算给人找不痛快的。却没想到，自己反倒被堵的两眼发黑。

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们店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今日真是开了眼了，当真是徒有其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看向北侧琳琅满目的书册，冷笑连连，

“一个乡下丫头大字不识，却东施效颦摆了这么多书在店里，上官二姑娘都不觉脸红么？”

上官清悦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紫衣女子满脸愤恨的大放厥词。她疑惑的看向女掌柜，料想经验老到的她应该识得对方。

女掌柜立即会意，紧挨着她小声说道：

“小姐，这位应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曾……曾与上官大公子有过婚约。”

上官清悦不由挑高了眉头，一脸的原来如此。看来这是专门过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