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是村里的
四周静悄悄,必定有人会作妖。
一路从村口进去,一排破烂不堪的茅草屋跟当初的太极村也有的一拼了。
如今的城外已漫山遍野,铺满了一层银装素裹,远处的山上一片雪白,冬的气息浓郁袭人。
这村里并不宽敞的羊肠小道铺了一层不知多久的落叶,雪又覆盖了一层。
一踩一个印子,触感冰凉柔软,枯叶因为重力碾压时而发出嚓嚓脆裂声。
沿路走到村子中心,才看到偶尔有村民行走的身影,可能是太冷了,来往都很急切。
见着有陌生人进村,还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大家的眼神都带着警惕。
快到村尾的时候,周围已经难见人的踪迹,柳安安才停下,找了个树桩坐下,顺便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乌黑的眼瞳,有着超越年龄的沉静。
“宿主你来这里干什么,想回村里咱们回去不就了吗?”
系统看柳安安少见的如此安静,有些疑惑的问道。
柳安安跟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盯着远处的一个房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被柳安安盯着的屋子里,正是之前的黑袍男人。
正站在窗户边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柳安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人扒光了似的看透。
“我都上门做客了还不出来?这是蛊宗的待客之道?”
系统看着柳安安自言自语,一头雾水。
“疯了疯了,不就捉了一夜虫子嘛,至于吗?”
黑袍男人看着她的问话,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该出去跟她硬对硬,还是马上掉头就跑。
最后在面对和作死间,选择了后者。
也不怪他这么怂,实在柳安安给的阴影太重,他怕自己跑慢了就成了冬天地里最后一棵菜。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差,虽然他掉头就跑了,但是忽略了柳安安的速度,被一巴掌拍了下来,倒栽在茅草屋的顶上,好在雪厚,问题不大。
“大雪天的穿一身黑,糊弄鬼呢!”
刚把脑袋拔出来,黑袍男人就听见柳安安的吐槽,差点没直接撅过去。
簌簌而下的大雪,很快覆盖住了刚在不久前被砸出来的坑,只剩一个小小的印子。
一高一矮站在屋顶上大眼瞪小眼。
“你跑什么?”
“不跑?”看着脚下的印子,黑袍男人给了个眼神。
柳安安耳朵动了动,一跃而下,脚刚悬空,大雪直接压塌了屋子,刚爬起来的男人再次埋了进去。
柳安安站在远处的地面,双手抬起,好像在说:这次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有屋子倒了,远处听见动静的村民都跑了过来,一时间四周围满了人。
“别想着装死,好歹披个黑袍,怎么着也得是个人物,哪这么容易归西的!”
本想等着柳安安离开在冒头的黑袍男人,听着这话气个半死,还得自己努力往外面爬去。
边上的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再看看没有动静的雪堆,只觉得她精神不怎么正常。
本来塌了的屋子就是多年无人居住,如今被大雪砸塌在正常不过了。
听这小姑娘的意思里面还有人,还是个穿黑衣服的,这不逗嘛!
大雪天的一抹黑,这是怕雪盲症?而且村里就这么几个喘气的,全在这里了,也没见少了谁。
说到这里,村里一个大娘才发现,这姑娘不是他们村里的啊!
不过没人提出疑问,因为那个倒塌了的屋子里,爬出了无数细小的银环蛇。
在白茫茫的一片雪里,尤其明显,边上的村民,惊讶的弹跳离开。
按道理冬日里是不会有蛇出动的,看着大冬日里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小蛇。
都纷纷猜测,是不是惹了蛇娘娘,或者是上天预警,哪里又有天灾人祸。
黑袍男人也爬了出来,随着一堆蛇一起钻出雪堆,黑色的袍子上挂满了,犹如一个行走的蛇窟。
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我跟你无冤无仇,倒是你一再坏我的好事,你倒底是谁?”
男人一出来,双目怒瞪,直视着柳安安,眼里的火气快要化为实质,从眼眶中喷洒出来。
“我是柳安安啊,你不是认识吗?我们没仇吗,我想想哈…”
说着还就真转动脑子,回忆起了跟蛊宗打交道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是江湖势力入驻边城,然后自己干什么了呢?
哦,打擂台,杀了他们那啥百蛊老人。
然后是风国皇宫被挖空了地下,被自己顺带炸了,还端了一个乱葬岗。
还有啥来着,哦,活死人,清风道长,熊家,说起来还真的蛊宗没有主动调戏过,都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系统小声逼逼:先撩着贱。
看柳安安轻轻一声:“嗯?你说什么?”
又猛的摇头:“都是为了任务,宿主是光是希望,不会错的,就算错了那也是他们不懂事,挡了我们发展的道路。”
黑袍男人刚从雪队里爬出来,有些狼狈,不知是不是也想着输人不输阵。
昂首挺胸,雪水跟着衣摆滚落,没一会儿就冻上了一层冰。
“好像你是没得罪我,不过...”
柳安安偏着头,像是在看什么待价而沽的货物:“我还是把你弄死吧,毕竟你坏事干得太多,不利于太极村以后得和谐。”
黑袍男人只想扑过去咬死她, 要不是他的小金对这死丫头不管用,哪用得着跟她废话半天。
去特娘的太极村,好好一个北疆,非要变一个村子,脑子不好使。
这特么想了半天,还是得弄死自己,还是自己挣一条活路算了。
脚上暗自使劲,想要逃出生天,柳安安也不打断,就看着他脚往雪地里伸,也不怕冷。
就在人起飞之际,又给拍了下来,这次没玩了,加了点力气,直接拍晕了过去。
看着快要开饭的点,拎着一只脚,把人拖了回去,村里的人,就这么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又莫名其妙离开。
很久以后村里恢复了平静,却出现了各种传言,神乎其神。
什么天上仙子降服蛇妖,乱七八糟的,大家传的津津有味。
第163章
中午,阳光明媚。
李阿公几人早早起床,把院子里的雪扫了个干干净净。
柳安安拖着人回来的时候,厨房里的诗落正在叫着开饭,时间刚刚好。
小狗子和三妞还在院子拿着石子练准头。
院子的上空一点鸟叫声都没有,大概鸟都被他俩打的不愿意飞这条路线了。
但凡天上路过点活物,不被他俩打下来,都会吓得忘了怎么飞。
崔锦文就坐在院里的石凳子上,背靠那个没上漆的棺材。
从大开的院门看出去,不远处是想要离开太极村去别国的百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漫漫长路还有的走啊!
离这里最近的是风国,最近内忧外患。
那些造反的人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茬接着一茬冒出来,一次比一次人更多。
今年又是个少见的大寒天,天灾人祸的催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还有个女扮男装的大皇子跟着捣乱,柳安安把人收拾了,如今只剩下风国皇帝跟那群无用的大臣,收拾这个巨大的烂摊子。
这些百姓跟过去还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呢。
听说现在风国被各地划分,京城也被包围,城内也并不安静,这些人还不如留在这,至少能好好活着。
崔锦文又是一声叹息。
柳安安走过来就是看着脸都皱成了包子的先生,拍了拍了他的胳膊道:“想什么呢,别想了,容易老啊。”
然后把已经冻成冰雕的黑袍男人,丢给了戎姜,自己则是坐上了饭桌。
打着喷嚏的戎姜看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暗器向自己飞了过来,条件反射的一脚,把人踢出去老远。
等人落地才惊觉有些眼熟,凑近一看,这不是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宗主大人嘛?
扭头看了眼已经吃上饭的柳安安,在看向冻的邦邦硬的男人,果断的决定先吃饭,在算账。
对于折磨人这种小事,在蛊宗她学了不少,指定不能亏待了他。
再后来旁人在路边看见那个四肢只剩下半截的男人,怎么也跟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蛊宗宗主联系不起来。
蛊宗结束的太过草率,以至于后面很长一部分时间里,戎姜看柳安安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顾忌。
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身体里哪来的这么些恐怖力量。
还有就是怕自己怎么惹着她,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道毁灭。
毕竟现在大仇已报,未来无限好,她还不想这么早嘎。
她的心思柳安安不得而知,现在听着系统在脑袋里怂恿她去风国搞事,不理它就是一阵撒泼打滚。
“去嘛去嘛,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舍你其谁。”
估计已经把它会的成语全用了出来,见柳安安还是无动于衷,已经开始翻筋斗,玩杂耍了。
难得见它这么努力,这次拿下北疆最大的受益者原来是它。
柳安安不想理它,她想家了,想爹娘,想滚滚,想念那些鸭飞熊叫。
这些日子好像挺忙,又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她迫切的想要回去看看。
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看什么,就是想回村,回一开始的太极村。
想到这里,便不再迟疑,不去想已经没了的蛊宗,不去想还在耍赖的系统,也不想已经打下来的北疆。
当初那个小姑娘,好像短短的日子又长大了不少。
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消失在寿衣坊的后院。
太极村,晨光微熹。
几声清脆鸟啼打破了清晨宁静。
沉睡一夜的村庄,陆陆续续醒来。
柳家院子里,柳父柳母,连带着滚滚鸭子,各种动物接连起身的动静。
哈欠声,洗漱声,动物的鸣叫声,织出一幕热闹场景。
灶房里,柳母在忙碌着早餐,柴火燃烧特有的木头清香,在空气中浮动四散。
那是在京都没有的烟火气。
柳安安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听着滚滚赶鸭子的了怒吼,闻着厨房灶间的饭香。
冬日里的阳光从门外打进来,柔和温暖。
抬头朝光亮看去,刺得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溢出水光。
家里一如既往的闹腾,看见她回来,柳母更是喜出望外。
滚滚直接抛弃了日夜作伴的鸭子大军,飞奔了过来。
随着家里发现柳安安的生物越多,四周越热闹。
没一会儿小院右侧就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隔壁家的大婶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嗓门吼的再隔几十米也听的一清二楚。
院里的石桌子边上,有两片突兀的绿色看起来有些熟悉,柳安安随手一拔,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被连根拔起,满院子乱窜。
随着院里的谈笑声越来越大,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还是村里的柳安安,之前那突然起来的陌生感,好像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
“两脚兽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出去看看。
你爹娘天天想着吃我的鸭子,一直不给他们吃,显得我不近兽情。
看着他们吃我一手养大的小可爱,我又难受。
还不如我跟你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滚滚在边上蹭来蹭去,终于说出了它的真实意图。
柳安安装着听不见的样子,追着人参娃娃满院子疯跑。
直到柳母拿着那些久违的花蘑菇拦下了她的去路。
自从家里不缺衣少食后,她就没吃过这些零嘴了,如今突然看见哪有不想的道理。
连着盆子都接过了自己手里,在灶上炕干了的花蘑菇,一口一个,咬的嘎嘣脆,脸上带着少见的满足。
几年都不见长个子的人参娃娃,抱着一块黑泥,蹭的一脸都是,龇着小白牙蹲到柳安安边上,像个等投喂的二哈。
不过柳安安倒是没有投喂,她不知道人参吃了这玩意儿会不会从补药变毒药。
或者干脆直接把仅有的两片叶子都给毒死了就不好了。
柳母拿着自己的缝补针线盒,坐到了柳安安对面。
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外面的事,倒不是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孩子不在自己身边,都在干嘛!
他们说这村里的变化,说着南边的柳平平,说着一去就很远的柳安安,无话不谈。
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柳母很是自然的说了句:“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还有事呢!”
起身拿着缝补好的衣服进了屋,柳安安顿了一下,消失不见。
外面纷纷扰扰,村里时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