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白家
处于三月的临安，大多时候都是阴雨连绵。
空气中都是发霉的的味道，太阳也学会了捉迷藏，偶尔才会在云端显出真容。
柳安安长期往返于村里和临安，白虞衡的身体也好了不少起来。
白虞衡扶着墙到边上坐好，伸手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太阳已升了起来，难得是个大晴天，阳光慷慨地洒进房中，照在他脸上。
白虞衡合上眼，微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隔世重生。
柳安安进来的时候，刚好见他舒展开来的样子。
“等你伤好了，可得把最近的吃用药费都还给我，花了不少。”
白虞衡微微睁开眼，阳光映在他的眼睫上，像镀了一层金。
他唇角轻轻扯起一道弧线，笑容虽浅淡，却如和风暖阳。
“好，救命之恩，怎么还都在情理之中。”
想到诗落最近收到的消息，传言白家少主已死，白家已经乱做一团。
白家主也开始自己的一众儿子间，挑选着自己的接班人。
所有人都在忙着争权夺位，怕是等他能跑会跳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离离抬头看去，窗外三分春色，因为坐在窗前的人平添了一分美。
虽然诗落说白虞衡知道了白家的事不利于养伤，但柳安安还是觉得他有知道的权力。
“那个…外面说你死了，你爹准备重新找个继承人，你们家现在有点热闹。”
柳安安说完便看着他，白虞衡很平静，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喂，我说你被抛弃了。”
“嗯，听见了。”
“你不急吗？明明还没找到你，你爹就迫不及待的找人替代你了。”
白虞衡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看着一言不合就微笑的白虞衡，柳安安烦躁不已。
“你若是块石头，还能打磨抛光，磨平菱角，可你是个人这脸便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而不是时时挂着这副假脸，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是高兴于客人家中有丧。”
白虞衡被她说的，脸上一僵，不知该做何表情。
寿衣坊跟别的生意不一样，没有门庭若市的说法，当然也不会颗粒无收。
诗落经营的不错，在这临安已经小有名气。
白虞衡不是不愿意告诉柳安安，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一个能把人参当萝卜卖的小丫头，怎么会懂大家世族的肮脏。
如今的白家主，他的父亲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白虞衡，而是一个听话的，能给白家带来利益的白家少主。
这个人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里一隅静好，外面却是乾坤缭乱。
放眼雪国，不过半个月，她已经知道了好几处起了兵马。
如今看起来还算太平，只不过怕担了反叛之名，成为众矢之的，还不曾有乱兵入城。
每次一听见外面的动荡，系统就压制不住的兴奋，柳安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它这种错觉。
外面已是兵荒马乱，四野奔逃。
个把流民，官府不管，刚好便宜了柳安安放出来的诗落。
借着找她的小贩，收拢了不少人。
这次过来，柳安安才知道，诗落不声不响的干了大事。
白家。
白连城。
白虞衡同父异母的弟弟之一。
暗室幽静，茶香四溢。
白连城长发束起，一袭玉兰锦袍。
坐在书桌前轻敲桌面，旁侧的香炉青烟袅袅，伴着敲击声盘旋而上。
“没死？肚腹都开了窗还能活，他倒是命大。”
他嗓音淡淡，眼底的暗色扩散到双眸。
下方回禀的下属，低垂着头:
“属下当时查过，临安城内各药铺并未有白虞衡的消息，加上他伤势严重，想着必定走不远，就一时不查...”
“想着？我想了这么多年他都活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告诉我人没事？当时你们看药铺没有，出诊的呢？还有家里的府医呢？都查过了？”
“这个...出诊的查了，一共是有三个。
一人是难产的妇人，母子平安。
一人是病重的老翁，没几天就死了。
还有一个...是开寿衣坊的姑娘，说是工匠雕棺材时伤了手，开了点止血药，量不大。”
过了良久，才见他薄唇轻起:“所以呢？你们见着那工匠了？”
“……问题就出在这工匠上，有人在寿衣坊看见白虞衡走动，所以……”
男人的头越来越低，暗室里的气温也急剧下降。
“就算有大夫上门，就他那伤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走动。这事有蹊跷，你们把那个什么寿衣坊给我盯紧了。”
“是。”说完转身退了下去。
白连城看着暗室门口，思绪飘向远方。
“我亲爱的大哥啊，哪怕您真是有九条命，我也能杀你九次。”
……
“白虞衡你现在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了？”
柳安安一点也不客气的问道。
主要是这人实在太聪明了，闻着她身上的味道都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脚上的泥多点少点都能发现，就怕那天突然出现的时候被他撞个正着。
反正现在人也没事了，人情也给出去了，还留着干啥！
想到这里，把这人赶走就成了重中之重。
关于白家的影响，这几天她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如果被他爹给别人多可惜啊！
“哪有人赶客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白虞衡笑着说道。
“你是客吗？哪有客人双手空空的上门，村里串门都得拎把菜呢！”
“这里住着挺好，无聊了有你这个小丫头解闷，没事还能听听诗落姑娘的生意经。
干脆我也学学怎么卖寿衣，说不准家回不了了，以后还得来投奔你。”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打我一个村姑的秋风，说出去也不怕人笑。”
“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先给你提个醒，免得我来了你家丫头不开门。”
这是还记着当初诗落说要让人来把他带走的事呢！
当时人虽然晕着，却是听见了边上的声音。
白虞衡话虽是如此说，不过他也知道应该走了。
这里的日子虽然安逸，却不是他的，能偷一个多月的空闲，已经是用肚子上这个疙瘩换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