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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这个家伙身上有危险的味道

平江县大牢之内,空气中一股腐烂发霉的酸臭味道扑面而来!

叶辰晔捏着鼻子,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的牢房内看去!

两排囚牢并行而列,中间是一条走道,两边的囚牢内,一个个罪囚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如同地狱里的阴鬼一样!

看见有人进来,这些罪囚们神色各异,有的眼神呆滞,毫不关心;有的向他投去了凶狠、挑衅的目光;有的则好奇地看着他一直“呵呵”傻笑。

叶辰晔捏着鼻子走过了几间牢房,忽然,他停住下了脚步。

在一间昏暗、潮湿、阴冷的囚牢内,关着七、八个罪囚,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犯人瑟瑟缩缩地独自蜷缩在一边的角落里,低着头,目光闪躲不定,叶辰晔定睛仔细一瞧,正是路平平!

“路平平!”他急忙紧走了几步,走过去拍着牢房的木栅栏喊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路平平一呆,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向外边看去,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

“辰晔!辰晔!是你!”他一下子从角落里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牢门口,看着叶辰晔,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辰晔,你快点想想办法救我出去,你快点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啊!”

看着满脸淤血的路平平,叶辰晔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显然他在里面没有少吃苦头。

“好!好!”他拍了拍路平平的手,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救出去!”

“你要快一些,你要快一些啊!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了!而且我娘在家里没有人照顾!”路平平的声音惊惶战栗,神色惶恐不安。

“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拿钱给王小钱送过去,把钱赔上了,你就可以回家了!”叶辰晔安慰他道。

没想到路平平一听到这句话,却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路平平,你怎么了?”叶辰晔吓了一大跳!

“王小员外说,一日不还钱,就是一日的利子钱,他家的利子钱那么高,恐怕······”他绝望地抽泣了起来,“恐怕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没有那么严重!这不是还有我嘛!”叶辰晔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我的家境差不多,你去哪里凑那么多钱?”路平平低着头抽抽噎噎地说道。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总有办法!”叶辰晔继续安慰他道,“你在里面再忍耐一下,我这就去想办法!还有你放心,你出来之前,我和若若会替你照顾你娘。”

“好吧,我信你!”路平平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除了你,我再也无人可信了!”

这句话,让叶辰晔心里又是一阵不是滋味,路平平家境贫寒,说话又不会拐弯抹角,村中很少有同龄人愿意同他交往,这种被人绝对信任和依赖的感觉,“唉!”叶辰晔在心里面悄悄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他再一次拍了拍他的手,便准备出去,这种倒霉地方,他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在叶辰晔转过身,要往外走的时候,这间牢房的阴暗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声音绵软阴冷,仿佛一只毒物成精开口说了人话,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位小郎根骨清奇,做的上好的药鼎!”

声音虽然不大,也没有恶狠狠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子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怖味道,总之,让叶辰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凭着直觉,一下子便找到了说话之人!

只见在这间囚牢的深处,一个蓬头垢面、戴着手铐脚镣的囚徒倚墙而坐,叶辰晔之所以一下子就能确定说话的人是他,不仅仅是因为那人正用玩味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还因为这个罪囚太与众不同了,并非是那种穿着上的特立独行,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阴寒可怖的气息,让人看一眼,便有一种避而远之的冲动!

叶辰晔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回头继续向前走去,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家伙,这种家伙,还是少招惹的为妙!

“啧啧啧,可惜!可惜了!”背后,传来了那人阴恻恻的笑声。

叶辰晔加快了脚步,这种地方本来就让他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多了一个让他更加不自在的人!

走到了大牢门口,叶辰晔对着几个狱卒揖了一礼,说了声“告辞”,便向外面走去,但是胳膊却猛然被人一把抓住,并且拉了一下,那人的力道极大,拉得叶辰晔一个踉跄,他连忙扭头一看,抓住他胳膊的,正是那个皂衣汉子。

“您还有事?”他急忙赔着笑脸问道。

皂衣汉子盯着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今日心情好,想给你指一条明路,保准能让你一飞冲天!”

“噢?您快快请讲!”叶辰晔故作惊喜状地看着皂衣汉子。

“本朝制度,遵循前朝旧例!”皂衣汉子笑眯眯地盯着叶辰晔的眼睛,“地方官员有荐选人才之职责!”

“大人您的意思是······”叶辰晔看着他,有一些不明就里。

“你诗才惊世,正是这‘才’啊!”皂衣汉子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脯。

“大人您说笑了!”叶辰晔讪笑着看了一下自己寒酸的衣衫,“既然是荐‘财’,小生又并不曾有‘财’在身!”

“哎,叶小郎君说笑了,不是财物的‘财’,是才华的‘才’!”皂衣汉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您是也觉得小生有才了?”叶辰晔顺着杆继续装傻充愣,一咧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是自然了!”皂衣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瞒你说,刚才你做的那首诗,对仗工整,讽古谏今,立意深远,颇有大才啊,我都被你惊住了!”

“大人您谬赞!谬赞!”叶辰晔喜滋滋地“嘿嘿”笑道!

“哎,叶小郎君不必自谦!”皂衣汉子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然后神神秘秘地看着叶辰晔的眼睛,“说到荐才,如今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大人您快请讲!”叶辰晔笑靥灿烂如花,满脸的惊喜!

“想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皂衣汉子向叶辰晔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本县的父母官大人素来爱好诗文!”

“嗯!我听说了!”叶辰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皂衣汉子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叶辰晔的胸口!

“此话怎讲?”叶辰晔神色无比激动,眼睛里面全是欢喜!

“大人如今府上正在举办什么······”皂衣汉子勾起手指挠了挠头,“对,歌筵诗会!”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叶辰晔,“要延请一众才子投壶斗诗,你的那首什么‘屁股长在眼睛上’······”

“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叶辰晔很贴心地纠正他道!

“对对对,眼睛长在屁股上!我们都是粗人,叶小郎君别见怪,别见怪哈!”汉子有些尴尬,“但是不管是什么长在什么上,你何不也去参会呀?到时候,你就把你的这首什么长在什么上,当众大声吟诵出来,一定会诗惊四座,县令大人必定会叹为观止,可不得立即举荐于你呀?”皂衣汉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辰晔的眼睛。

“好像······很有道理!”叶辰晔咂了咂嘴唇,喜滋滋地看向了他,“那我······就去?”

“去!”皂衣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一定要去!如此才华,若是被埋没了,我雍朝损失重大!”

“大人您言之有理!”叶辰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喜滋滋地说道,“我这才华,虽然略显单薄,但是,若不能为国效力,确也是损失!”

“正是此理呀!”皂衣汉子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读书人,一点就透!那你是决定······”他探询地盯着叶辰晔的眼睛。

“我去!”叶辰晔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大人提醒!小生一定去!”

“好极了!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诗惊四座!”皂衣汉子再次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差点儿没把叶辰晔拍得跌坐到地上!

“那小生这就告辞,免得耽误了诗会!”叶辰晔急忙对着皂衣汉子深深一揖!

“好!”皂衣汉子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叶辰晔走出了大牢,皂衣汉子冷哼了一声,原本和蔼可亲的脸色顿时变得阴冷可憎起来!

“你们何苦捉弄于他!”那个老者从旁边走了出来,看着皂衣牢头,语气中有一些不满。

“属下也是喜欢他的才华,才会让他去的!”皂衣牢头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这个县丞他可惹不起,不但为人正派,脾气耿直,而且据说一身功夫十分不俗。

老者看了叶辰晔的背影一眼,转身向关押犯人的牢房里走去,同样也来到了关押着路平平的那一间牢房,他站在牢房门口向里面看了看,然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同叶辰晔阴恻恻说过话的人身上,他将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用手一指,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几个狱卒吩咐道:“将此人带到刑室来。”然后转身向回走去。

“遵命!”几个狱卒连忙上前打开了牢门,将那个人押了出来。

那人一声不吭,更不反抗,乖乖地跟着几个狱卒往外走去。

“大人!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把我放了吧!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偷盐了!”路平平连滚带爬地奔到几个狱卒面前,一面磕头作揖,一面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娘病了,病得很重,我要回家照顾她。”

“滚开!”一个狱卒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如果知道错了就没有事了,那还要王法做什么?还要这间大牢做什么?”另一个狱卒看着倒在地上的路平平,冷笑着说道,“那样,县尊大人不也就没事可做了?”

这时,那个皂衣牢头也走了过来,他走进牢房,蹲下身去看了看路平平的脸,笑嘻嘻地问道:“你就是叶小郎君的那位朋友?”

路平平抬起头看着他,有一些发懵。

“我说得是叶······叶什么来着?”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狱卒。

“好像是叫叶辰晔。”一个狱卒回答道。

“就是他了。”皂衣牢头回过头,继续盯着路平平。

“是!是!我就是!”路平平急忙连连点头。

“噢,那就好办了!”皂衣牢头点了点头,阴冷地笑了起来,“我很欣赏你的那位大才的朋友啊!”

他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地吩咐道:“既然是叶小郎君的朋友,那就给老子狠狠的招呼!”

他的身后,顿时传来了路平平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那个“与众不同”的囚犯被带到了刑室里,那个老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去给他搬一张凳子来。”老者对狱卒们吩咐道。

“是!”几个狱卒赶紧去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囚犯身后。

那个囚犯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者盯着他,再次打量了一下。

“想不到你也会被抓?”老者笑着开口说道。

“纯属大意了!”那个囚犯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然后撩起一侧的乱糟糟的头发,抬眼看着老者,“你认识我?”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费老怪、费老毒物,哪个不认识啊?”老者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找我做什么?”被老者称之为“费老怪”、“费老毒物”的囚犯看着老者问道。

“我本来想先同你慢慢聊聊,聊聊人生,聊聊志向,甚或也可以同你聊聊你的家人,这样,或许会慢慢拉近我们两个的距离,但是我又想了一下,对于这种聊天,你肯定不感兴趣,因为你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所以,我就直接同你开门见山好了。”老者看那个囚犯说道,“你想为朝廷效力吗?”

“呵呵!”那个囚犯看着他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向自己的牢房走了回去,“对不住,完全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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