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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诗惊四座

叶辰晔骤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笑吟吟地盯着他的眼睛:“此事和你有关系吗?”

他的目光中全无威胁,而且笑容可掬,但是就是莫名有些慑人的气场!

那个家丁没由头的心神一震,他看着叶辰晔,依稀间觉得,眼前这个书呆子,怎么和之前有一些不一样了呢!

因为诗会尚未开始,平江县县令林正锡正襟危坐,正在府内中厅不紧不慢地喝茶。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手上捧着叶辰晔立下的字据。

林正锡接过来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厮的字怎么写得如此难看!”

然后随手将字据扔进了旁边的纸篓。

“不能扔!”一个穿金戴银的富态妇人从后宅走了出来,正是府内主母,林若曦的母亲林夫人,自从林若曦嫁了一门好亲事,她就更加富贵逼人了。

林夫人赶忙走过去,把字据从纸篓里面捡了出来,拿在手上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难道他还敢耍无赖不成?”林正锡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林夫人走过来,将字条放在了桌子上,白了他一眼,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怎么,还怪上我了?”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怪夫人呢?”林正锡赶紧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谅那厮也不敢耍滑头!”

“哎呀,这下终于稳妥了。”林夫人笑吟吟地说道,“那厮终于要滚蛋了,再也不用听那些乱嚼舌根子的,扰我的耳根子清净了!”

“正是,正是!”林正锡赶紧点了点头。

桌子上,那张字据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确实难看至极,如同狗刨!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叶辰晔,他虽接管了这具身体,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掌控,而他的前世又没有练过毛笔字,所以······

“这可是国粹啊!”在立字据的时候,看着自己那些惨不忍睹的“线条”,叶辰晔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惭愧。

“学子们都到了吗?”林县令放下茶杯,抬起头问管家道。

“回主家,都到了!”管家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那就宣布诗会开始吧!”林正锡点了点头,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迈步往外面走去。

外面庭院里,众学子济济一堂,可谓群贤毕集,当然,也有不少滥竽充数的。相邻几个县的读书人基本上都到了,这场面,在这座小小的平江县城,也可谓是一时之会!

看见县令大人出来了,众学子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的脸上不乏紧张和兴奋,毕竟这是一个获得县尊大人青睐的、极好的机会!

随着管家一声清亮的锣响,歌筵诗会正式开场。

林府后宅,林若曦手上捧着几张笺纸,满脸的兴奋!今日,正是她回府探亲的日子,林县令也是特意将歌筵诗会的日子,选在了今天。

“母亲,想不到我的王郎这么有才华呢!”她一边看,一边喜滋滋地对穿金戴银的母亲说道,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娇羞,“我最爱慕有才情的人了!”

“就知道你爱慕有才情的人,所以才将你说与了他,这一点,你倒是随了你父亲。”林母宠溺地瞟了她一眼。

“母亲,你看这诗,首首都写得好极了,真是让女儿没有想到!”林若曦看着笺纸上面,心里面像吃了蜜一样,满脸都是喜滋滋的笑容。

“那是自然!”林母也喜滋滋地说道,“你父亲说了,虽不敢说是冠绝一时,但至少在这平江县无人能出其右!你父亲也颇感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女婿虽是出身商贾,平日也不见文邹邹的,但是竟然有这样的才情!说是不必着急拿出去,等众学子都作诗结束了,再让人把这几首诗拿出去,你父亲说,这就叫做压轴!也好杀一杀那群酸书生的气焰!”

“母亲说得是!”林若曦喜滋滋地点了点头!

纸笺上面的几首诗,自然不是平庸之作,那是王小钱花了足足三十两纹银,让人去省城里面买的。

······

林府花园,花红柳绿,雅致考究,羽箭投壶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林正锡坐在正席首座,旁边陪坐的,都是平江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次特意挑选了年少并且相貌清秀的丫鬟,穿梭在众学子之间,给众学子添茶倒酒。足见他对这场诗会的用心,也可见他确实有一份风雅之心。

随着一声清亮的锣响,诗会正式开场!

“叶才子!”宿羽阳首先站了起来,看着叶辰晔大声发难道,“叶才子不是藐视我等吗?”

众学子一阵哄笑。

听见笑声,宿羽阳更加得意了,继续冷嘲热讽道:

“你不是要一鸣惊人吗?”

“不是要冠压群贤吗?”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请献诗!”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辰晔竟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说,直接一抖衣袖站了起来。

因为参加这场诗会,本来就是个由头,也根本没有什么可比的,早点背完,早点结束,他好和林正锡谈正事!

叶辰晔站了起来,先对着林正锡鞠了一躬,而林正锡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景致。

叶辰晔挺直了身体,扭头看着宿羽阳说道:“老宿,咱俩再打个赌,谁要是输了,这辈子就不写诗!”

“真是嚣张!”看见叶辰晔竟然毫不忸怩推辞,众学子不禁都有一些吃惊。

“倒也干脆!”但是,也有人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过,及至听见他的这番话,席上盘膝而坐的众学子们,顿时都兴奋了起来,一起鼓掌起哄叫好起来,毕竟,有这热闹看,这场诗会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宿羽阳本来是想刁难、嘲讽叶辰晔的,不成想,现在却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若是答应下来,他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不答应,反倒让自己落下了一个笑柄,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我若是输了,此生再也不作诗!”

“好!”众学子又是一阵鼓掌起哄叫好!

毕竟大多都是年轻人,都爱看热闹,读书人也不例外。

“好,有勇气!”叶辰晔看着他点了点头,转出了自己的座席,伸手从座席前面的一个箩筐中,拿起一支专门用于投壶的羽箭,闭上一只眼睛,对着五步之外的铜壶瞄了瞄,胳膊一甩,将羽箭向壶中投了出去,同时心中暗道:“你那不是作诗,是作死!”

“叮咚!”羽箭不偏不倚,正好投入了铜壶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好!”众学子一阵鼓掌。

“这厮倒是中了个好彩头!不过他想夺魁,纯粹是丐婆谈嫁妆,纯属于叫花子说大话!”宿羽阳嗤笑了一声,对坐在身旁的王生低声说道,“多读了几本破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是这里有问题!”王生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一会儿,你一定要赢他!”

他同宿羽阳一样,其实众人也都一样,都在等着叶辰晔出丑,因为叶辰晔那具身体的原主儿,虽然平日里读书颇为用功,但是并未有多么出众的才华,顶多算个中规中矩而已,但是今日却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出了那样的大话!

“可是我实在没有把握啊!”宿羽阳看着王生,低声说道。

“怕什么!”王生气定神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我吗?我就不信,咱们两个人还赢不了他?”

“对对对!”听见这句话,宿羽阳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顿时落地,赶紧连连点头,“今日,一定要让他出丑!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要开始了。”王生看着前面,笑吟吟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辰晔站在坐席前面的空地上,紧蹙着眉头,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番,然后一抖衣袖,又清了清嗓子。

众人都看着他,有人低声说道:“他要开始了!”

清了一下嗓子之后,叶辰晔大声吟诵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短短八句,却如同石破天惊,让本来还在嬉声低语的花园,顿时安静了下来!

宿羽阳眨了眨眼睛,看向身旁的王生。

而王生呆若木鸡,望向叶辰晔。

林正锡本来在低头喝茶,叶辰晔第一句吟诵出来之后,他顿时神色一震,及至叶辰晔大声吟诵完毕,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这首七古倒也应景,心气有之,也算不错了!”1

那些学子们面面相觑,震撼之色溢于言表!

这下是轮到他们难堪了,刚刚说完了那些阴阳怪气的嘲讽之语,没有想到,叶辰晔竟然会借题发挥,更没有想到,他竟然真有如此的才华,一首七言简直是神来之作,振聋发聩!反将了他们一军!

“到你了!”叶辰晔笑眯眯地看向宿羽阳。

“我我我······”宿羽阳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身边的王生。

王生则将目光向旁边看去。

宿羽阳急了,伸脚一踢他。

“你踢我干什么?”王生转回头看着他,然后一伸手,“该你了!”

“你、你、你!”宿羽阳顿时面红耳赤,但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无奈的磨磨蹭蹭地说道:“我也有一首诗,但是还需要再细细雕琢一番!”

看着他局促难堪的样子,叶辰晔心中暗笑:“你就嘴硬吧,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只是一碟开胃的小菜,今天老子就在你们面前大大的扬眉吐气一番,借着这场诗会,我先挣挣名气,有了名气,哪怕先找个名门大族,从个闲散的清客做起也好!”

“那我接着来?”叶辰晔看着他说道。

“你、你请便!”宿羽阳目光闪烁。

叶辰晔俯身拿起一只羽箭,再次向铜壶中投去。

这一次,学子们全都收起了嬉笑不屑之色,肃然而坐,倾耳细听!

叶辰晔再次大声吟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如果说刚才的那首《上李邕》,“也还算不错”,那么这首《将进酒》一出,便彻底的诗惊四座!

林正锡端着茶杯,正要小饮一口,叶辰晔开头的两句诗一出口,他手中的茶杯陡然停在了胸前!

叶辰晔吟诵完毕,面色平静地对着林正锡和各位学子再次一躬,但是心中却洋洋得意:“青莲居士李太白李神仙的《将进酒》,你们的诗就“雕琢”去吧,就凭你们这些人,一辈子也甭想做出更好的来!”

一众学子们目瞪口呆!尤其是宿羽阳和王生,嘴巴张大得如同待哺的雏雀,呆在那里又好似木雕泥塑!

林正锡也好半天才缓过了神来,杯子中的茶水洒在了衣衫上也不知道,心中震撼之余,不由有一些后悔:“此子不但志向高远,而且诗才惊人,我是不是选错了女婿了?”

但是又想道:“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饭,后悔也无用了,罢了!”

“再说,即使有才,既无根基,又无银钱开道,有才也没有用,这个世道,怀才不遇才是常态!”

林正锡努力要将心中的一丝悔意抹去。

“宿大才子,你的诗雕琢好了吗?”场上,叶辰晔扭头笑眯眯地看向宿羽阳。

但是宿羽阳完全没有反应。

“诶,宿大才子?”叶辰晔看着他又唤了一声。

“我我我······”宿羽阳终于缓过了神来,吭吭吃吃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我就继续再来一首?”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你······”宿羽阳咽了一口唾沫,“继续,继续。”

“既然宿大才子如此谦虚承让,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叶辰晔俯身又拿起了一只羽箭,瞄向了铜壶,这首诗,他是特意为林若曦准备的!他说到做到:替原主儿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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