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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其实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叶辰晔想也没想,从棋罐中捻起一枚棋子,便向棋盘上放去。

“这位小郎君,程先生可是咱们齐州有名的星阵大家,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再落子吧。”旁边有人好意的提醒道。1

“就是,不可仓促落子,再想一想吧!”旁边的人也纷纷说道。

“不必了。”叶辰晔自信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子轻轻落到了棋盘的右上角,星位右侧的小目上。

程士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因为这个开局虽然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却是“礼字局”,代表着对对手的尊重。

程士元捻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左上角、星位左侧的小目上,算是对叶辰晔回了一礼。

这就是高手过招,礼字当先,透着惺惺相惜的意思。

围观的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棋盘上,虽然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参不透叶辰晔之前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但是却有不少懂棋之人,一看叶辰晔的这个开局,便知道他不是一个庸手。但是,令众人都没有想到得是,叶辰晔捻起第二枚白子,竟然又落在了棋盘的左下角、星位左侧的小目上!

“咦?”众人忍不住小声发出了一阵轻微的讶异声。

程士元也是微微一愣,他略一思忖,随即将自己的第二枚黑子针锋相对,落在了棋盘右下角、星位右侧的小目上。

这算什么棋局?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一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种棋局众人从未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更毫无章法可言!

就在众人都在诧异之时,叶辰晔再捻一子,直接贴住了程士元的第二子。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小声的哂笑,纷纷摇头,因为原本以为来了个围棋高手,想不到竟然是乱下一通!

程士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解,但是却没有像围观的众人那样露出轻视不屑之色,而是按照自己的布局,落下了精妙的第三子。看见他的落子,围观众人纷纷竖起了拇指,这才是妙手!

叶辰晔对周围的轻声窃笑和小声议论充耳不闻,又捻起一枚白子,再次贴住了程士元的第三子。

看见他的落子,众人彻底大失所望!

这就是乱下一通嘛!

就这样,二人对弈,程士元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算无遗漏。

而叶辰晔却只是继续贴子。

围观众人的脸上越来越不耐烦,连观棋的礼仪都不愿意顾及了,发出了各种嗤笑和小声的嘲弄之词。

但是就在众人嗤笑嘲弄之时,程士元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一愣,再次噤声向棋盘上看去,顿时都瞪大了眼睛,因为棋盘上风云突变!

叶辰晔从开始的“懵懵懂懂、随意落子”,棋风竟然突然凌厉起来!

“这······”

“这!”

“这也太······剑走偏锋了吧!”

随着二人的继续落子,众人脸上的嘲弄、轻视之色一扫而空,代之以满脸的惊愕!

看起来,这······竟然是巅峰对决?!

这一幕让众人完全始料未及!

这位年纪轻轻的小郎,从布局时的“毫无章法”,到关键之处的杀法精谨、惊心动魄,再到此时落子的老谋精算,他的这盘棋局,已经到了完全可谓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境界!现在再看,叶辰晔开始的布局,并不是毫无章法,只是没有按照棋法常理落子而已!他的这盘棋,竟是由“乱”入险,竟是能够深算十步,甚至十步之上!这样的棋力,已经不能只用“高手”来形容了!

二人继续对弈。

五十步之后,程士元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百步之后,程士元的脸色开始越来越凝重,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又下十步,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汗珠,说明他的心神已乱!

又勉强落了几子之后,程士元长叹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抛向棋盘,他抛子认输了!

短暂的惊愕之后,众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小郎君的这盘棋,真是绝妙无伦、无与匹比!”程士元对叶辰晔拱了拱手,“程某认输!”

“承让!”叶辰晔站起身来,对程士元抱拳还礼,他心中得意道:我引你入局的,可是手谈大家黄龙士和周东侯的棋局,号称黄龙周虎局,你能入局,也就因你是个高手,否则恐怕还真难以让我如愿。

叶辰晔心中正在得意,突然听程士元说道:“程某可否再领教小郎君一局?”

他一是心中有一些不服,另外也是今天棋逢高手,有些心痒难耐。

“在下愿意奉陪。”叶辰晔看着他笑道。

他心中暗道:“你若是不服,老子便索性引你入‘当湖十局’!”

他刚才用的“黄龙周虎局”是清代棋局,而这个“当湖十局”也是清代棋局。有清一代,围棋无比繁盛,产生过许多围棋高手。

“我刚才用的是黄龙士的局,那现在就引你入范西屏的局好了!”他心中暗道。

但是他失算了,根本用不着十局,两局之后,程士元便彻底输得心服口服!

第三次抛子认输之后,在围观看客震撼的目光中,程士元站了起来,对着叶辰晔深深一揖。

“这位小友棋力高绝,程某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他说道!

程士元的这番话一说出来,整座药铺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其实在叶辰晔赢下了第一局之后,就已经是落针可闻、鸦雀无声了。

自那之后,一直都是鸦雀无声。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向叶辰晔,如同看向了一个神。

“员外郎过奖了!”叶辰晔连忙站起来回礼,“只是恰好记得几篇棋谱而已!”

“恰好记得几篇棋谱?”程士元“哈哈”大笑起来!

“能够连赢鄙人三局,不是程某人夸口,莫说在这平江县,就是在齐州道,也是罕见!”他看着叶辰晔说道,“但是却不骄不躁,小小年纪能够做到如此,实在是难得!难得啊!敢问小郎,可也是本县人氏?”

“正是!”叶辰晔点了点头,“在下平江县桃花镇人氏!”

“想不到在咱们平江县,竟然有棋力如此高不可攀之人啊!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程士元看着叶辰晔赞不绝口,突然,他的话锋一转,“这位小郎君,难道此行,就是专为和鄙人来弈棋的?”

“啊不!”听见这句话,叶辰晔这才从满满的虚荣感中回过了神来。

“那就是抓药来了?”程士元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是来······”叶辰晔清了清嗓子,突然眉头一拧,“兴师问罪!戳穿你这个奸商来了!”

······

平江县衙,县丞公房。

县丞王力贞放下手中的卷宗,叹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啊!”他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这进献盐方的功劳,是绝对不会落在一个无财无势、又没有门路的穷小子头上的!也不知道那个叶小子如今怎么样了,万一想不开,就此一蹶不振,那就太可惜了!此人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找机会,我还是要去劝解他一番!”

突然,他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心中暗道:“穷苦人怀璧其罪!此事,恐怕那个林正锡为了杜绝后患,会斩草除根啊!”

不说县丞王力贞在暗暗替叶辰晔担忧,林府上下这几天可是一片欢天喜地!

林正锡在后宅置办了一桌酒菜,正与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女婿围坐在一起,在喝酒聊天。

“这么些年,终于升官了!”林正锡喝了一口酒,喜气洋洋地说道。

“还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好!”林夫人喜滋滋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就还是依然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她又说道,语气中很有一些不满,“既然是齐州的长史,那理应到州府去任职啊!”

“你懂什么?”林正锡往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看了她一眼。

“我说的哪里不对吗?”林夫人看着他回道,“小小的县城,哪里能比得了府城!况且,到了府城,不就离刺史大人近了嘛!”

“在刺史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当差,你以为好当啊?”林正锡一边吃菜,一边看着她说道,“那是要受许多拘束的,哪里有在县里自由自在!”

“你就知道自由自在!”林夫人看着他,埋怨道,“你就不想想怎么努力往上爬啊!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升官发财,现在这是多好的一个亲近刺史大人的机会!”

“平江县由下县升为了上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林正锡放下了筷子看着她。

“不就是涨了些俸禄嘛!”林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再往上升一升,俸禄不是涨得更多!”

“大错特错!”林正锡缓缓摆了摆手。

“那还有什么?”林夫人急忙看着他问道!

林正锡侧身向她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下县升为上县,意味着朝廷的拨款、税收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里面可是大有门道,大有油水的!”

“真的?”林夫人霎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要不怎么说是妇道人家!”林正锡用筷子指了指她。

“哎!”林夫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之前说好的事情,也该办了!”

林正锡皱了一下眉头,喝了一口酒,没有言语,他自然知道自己夫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掉叶辰晔,以绝后患!

“岳母大人!”王小钱插嘴说道,“我看就不必了!”

“为什么?”林夫人看向他!

“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量!”王小钱回答道。

“我听说他去找过你了?”林夫人看着他,又问道。

“没错!”王小钱点了点头,“那小子倒还挺明白事理!”

“你敲打他了?”林若曦放下筷子,看着他问道。

“敲打过了!”王小钱看着她一乐,“脸都吓白了,吓得直哆嗦,当即就指天发誓,做出了保证,日后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林夫人“扑哧”用手帕掩着嘴笑了出来。

“那他要是诓你呢!”林若曦看着他,有些不放心。

“他敢!”王小钱志得意满地喝了一口酒,“他有那个胆量吗?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再说,他能有什么办法啊?到我岳丈大人这里告状?”

林夫人又“扑哧”一声,用手帕掩着嘴笑了出来。

“那他要是往上去告呢?”林若曦看着他问道。

“那就是僭告!是要问罪的!”王小钱摆了摆手。

“没错!”林正锡点了点头,“而且以民告官,不问缘由,先重责三十堂棍再说,这衙门里打板子,门道可是多的很!有的血肉模糊,实际上却并无大碍,有的,”他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一口酒,“莫说三十棍,十棍就能要了小命!”

“再说,他是县上出了名的书呆子,以前还只是迂腐,现在更是疯癫,听说,时常会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疯言疯语,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王小钱往嘴里面夹了一块鹿肉,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现在我岳父大人可是六品的长史,我现在也有爵位在身,他拿什么告?又告的赢吗?他难道还想捅破了天不成?”

“不是六品,是六品上!”林若曦看着他,娇憨地纠正道。

林夫人第三次用手帕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且,他上次翻墙入户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林正锡喝了一口酒。

“哼!”林若曦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他若是去告,我们完全可以说他是狭私报复,而这天下人,也会相信他是狭私报复!”林正锡一边饮酒,一边说道,“所以,还是不必多此一举了,反而显得我们心中坦荡,毕竟,有不少人都看见他也在盐田边!”

“出现在盐田边有什么用?”王小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大家都会只当他就是在巴结我们!”

“这么说······”林夫人喜滋滋地用手帕掩着嘴,看着三人,“这事就是万无一失,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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