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你愿意吗?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伴随响起的是夏夜里的蝉鸣,姜见月被聒噪的蝉声闹得脑中嗡然片刻,才反应过来谢星阑说了什么。
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微微的惊讶与错愕。
整个人仿佛定格住了一般。
她和谢星阑?
试一试?
姜见月的思绪顿时犹如夜风中的草絮,无序的向各个方向飘飞,完全落不到实处。
而她的沉默却让谢星阑出走的理智回归,身形重新绷得笔直,垂在腿侧的手指也在暗处紧了紧。
可话已经脱口而出,即便有一瞬为自己的轻率所懊恼,但却没有后悔。
谢星阑的眼神里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姜见月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略感不自在。
“你怎么……”
谢星阑沉静地看着她:“很意外吗?”
听着他微哑的嗓音,姜见月难得感到耳根有些发烫,她在这时竟冒出一个与此刻两人话题毫无关系的念头——
谢星阑的声音原来这么性感的吗?
她站在原地,僵硬地点了点头。
谢星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提这个?”
姜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为什么?”
谢星阑看着她脸上的迟疑,低声说:“我是觉得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家里父母知根知底,如今又是同行,正如你所说,大家彼此能互相理解与包容,人生目标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异。”
见她有认真在听,谢星阑眸间也泛出丝笑意,但他很快收敛了笑,继续说:“你现在是单身,我也没兴趣跟完全陌生的相亲对象尬聊,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适婚年龄,你之前谈恋爱可能没感受到家里的压力,你信不信不出两个月,桑老师就会催得你不敢回家?”
姜见月:“……”
或许提别的她没有太大触动,可一说起家中长辈的压力,姜见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忽略了。
以前跟齐思礼恋爱,即便家里知道女儿有对象,桑女士也能时不时催她带回来见家长,更是三天两头的用某位高中同学结婚生娃的话题来提醒她。
现在和齐思礼分手了,眼下桑女士是顾及自己的心情没催,但这段时间一过,压力肯定会随之而来。
姜见月明白,老母亲不看她成家,是一天都不会松懈。
可是……
“你这样说,感觉像是为了结婚而凑合在一起。”
谢星阑只是问:“你讨厌我吗?”
姜见月想都没想:“怎么可能。”
谢星阑很轻地笑了下,半阖着睫毛,认真地说:“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你不讨厌我,就代表我们不是没有可能,最关键的是,你愿不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姜见月深吸口气,脑子懵懵的,还有些莫名的脸红。
她打量谢星阑,楼道内的灯光从门禁的缝隙透出,令他清隽绝伦的脸庞沉沁在淡淡金色之中。
确实是个有魅力的男性。
她眨眨眼,想说什么又理不清思绪:“我觉得……”
话刚起了个开头,谢星阑就感觉自己喉咙开始发紧,胸腔里的节奏也变得急促,他紧盯着姜见月的脸颊,但因为她背对门禁站着,逆光之下的阴影里,他并不能看清姜见月的表情。
结果才冒出三个字,姜见月语气一顿,变得狐疑了起来:“谢星阑,你该不是在江城没认识的圈子,就忽悠我跟你相亲吧?”
“……”谢星阑并没有被转移话题,他专注地看着她,“那你愿意吗?”
无论是眼神和语气,都表明此刻他作出这个提议的诚意与郑重。
姜见月反而不说话了。
在这之前,她根本没考虑过相亲这件事,这和有没有齐思礼无关。
但今天,谢星阑列举出的那几点——催婚压力,择偶标准,无疑让她正视起这些现实问题来。
再加上晚上撞见齐思礼、窦可一行人,联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姜见月其实还是有那么点被刺激到的。
而眼前的男人,长相身材比齐思礼出色,经济实力也不差,就连脾性都比齐思礼对姜见月胃口。
最重要的,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步伐一致,从这几点来说,都可以吊打齐思礼了。
谢星阑的提议听上去无懈可击。
“很难回答?”
头顶响起他低哑的声音。
姜见月叹口气,声音也跟着夜色变得发闷:“今天太乱了,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淡淡微风中,她似乎听见了一声极浅的叹气。
很快,叹息化作一声低笑:“抱歉,忘记你喝了酒,我现在就让你回复我,好像有点趁人之危?”
姜见月愣了下,摇头。
那倒不至于。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突然,你不用着急回答,回去好好考虑,之后再告诉我答案。”顿了顿,他收起笑容,“但是姜见月,你记住,我是认真的。”
谢星阑的嗓音不再像之前那么低哑,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与温柔。
这让两人间微妙的氛围稍稍得到缓解。
姜见月若有所思,也许真是酒意作祟,她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这件事,我确实得考虑一下,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谢星阑沉静地看着她:“好,我等你。”
话题至此,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姜见月说:“太晚了,快回家吧。”
他轻轻应了一声。
姜见月站在门禁口,看着那辆黑色帕拉梅拉缓缓开走,与一周前相似的画面,她的心境却已经不同。
一周前,她和谢星阑还有些陌生。
可今天,对方却提出了一种新的关系模式供她选择。
她其实也懂谢星阑的想法,毕竟他们同岁,都有此年龄段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之前跟齐思礼在一起时她不用考虑,但如今分手,这个问题便冒头了。
不得不说,她对谢星阑的印象真的很不错。
如果重新开始一段关系,或许,他会是她的优先选择。
只是感情的事,并不能就此定论……
姜见月望望天上的月亮,又转眸看向夜色最深处,帕拉梅拉只剩下了模糊的一个影子。
虫鸣聒噪,她的思绪跟随着那道黑影,宛如夜晚中粘稠的绳索,一寸寸的拉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