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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香江郭家

沈明礼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半屈下膝盖和她面对面对视。

“虞虞,买房子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他捉起她的手,轻轻贴放在自己侧脸,也把自己的一颗心放在她掌心。

“我珍惜爱护我们的家,这个有你、有我共同组建的家。”

言外之意,因为家里有虞晚的存在,他才愿意花心思去筑巢。

要是娶的是别人,他想他应该还在滇南,还在前线。

又或者已经早死在一次次战乱炮火中。

作为一名军人,沈明礼清楚不该畏惧生死,可他却开始动摇,开始后怕,开始舍不得。

“你就话说得好听。”虞晚懂他的意思,还是要故意曲解,“你娶别人就不会买房生孩子?”

“不会。”

沈明礼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简直不敢想象和其他女人共度一生,更难以忍受虞虞会嫁给别人。

“嘁,你就哄我吧。”虞晚心里得意,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怀孕了好像总爱患得患失。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总爱问些假设性问题,以去求证一个既定的现实结果,不管别人怎么回答,都会生一些自找的憋闷气。

但也恰恰因为这一点,突显出她市侩面孔下的天真可爱。

“我没有哄你,我是认真的。”他偏头亲了亲她的手心,要不是顾及虞晚的大肚子,沈明礼肯定不会满足于一个手心吻。

虞晚感觉掌心被亲得湿漉漉,想要抽回手,又紧着先前的话头问:“你存折在我这,哪来的钱财购置房产?”

她隔三差五就会看一下存折余额,当成午后甜点一样的回味。

想到某种可能,虞晚陡然拔高声调,“你背着我藏了私房钱?”

沈明礼眼底尽是难掩的笑意,故意逗她,“就是藏了又怎么样?”

“好你个沈明白,亏我老实巴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哄我骗我的?”

她老实巴交?沈明礼险些笑出声,“我现在每个月工资也就一百来块,哪怕十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香江一套房。”

虞晚翻了个眼皮,“骗鬼呢,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你没藏私房钱,哪来的钱买公寓?”

她自然知道沈明礼的工资买不起房子,不这样讲,怎么问出他买房产的经济来源?

沈明礼看破她的小心思没揭穿,以前是怕虞晚花钱没节制,加上大环境不允许奢靡,所以也就没跟她讲家里底细,况且知道的太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想着上个月月底,回京市给老爷子祝寿时的谈话,沈明礼决定透露一些内情。

“原本…是有些理不清的陈年旧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所以一直没跟你讲,既然你现在问,那我就告诉你。”

他换了一条腿继续半蹲着,“在穗城老宅住的时候,你每天吃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虞晚摇头,她只知道是郭家大舅安排人送过来口粮鸡鸭,具体是怎么弄的,的确不清楚。

“阿斌姓郭,这个郭和穗城的郭家是同宗同脉,郭斌的父亲名郭时,跟穗城郭家大舅郭嘉,还有小舅郭淳是亲兄弟。

说亲也还隔着一层,郭老太爷娶了两房妻室,郭时和咱们伯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郭家大舅和小舅是另一位所出,两位舅舅生在同一天,排行也没细分,按习惯,那边是敏舅舅,这边喊大舅。”

虞晚疑惑:“敏舅舅?”

“郭时,字敏之。”

她被沈明礼说得云里雾里,心觉奇怪,“敏舅舅一家在香江,那怎么没听你说起要上门拜访?”

按道理来讲,郭时和伯娘郭贞是亲兄妹,伯娘待她那么好,无论如何,她都该抽时间上门走动走动。

可来了香江这么久,愣是没听沈明礼提起过。

虞晚原本以为阿斌是老爷子的旧部下属后辈,又或者是郭家旁支亲戚。

谁知道关系这么近。

她暗剜他一眼,心道:男人办事就是不可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晚辈目中无人,聘用亲戚家的人做事,一两年都没上过门。

沈明礼被她看得心痒,扯唇笑道:“快听我讲完,敏舅舅一家在香江做药材、米粮生意,他也娶了两房太太,郭斌是二太太生的小儿子,二太太是渔家女,姓石,没什么身世背景,连带着郭斌也捞不着什么家产。”

“大太太出生名门大族,名裘琴仙,原是江南一带银楼富商家的小姐,或许是有祖上的缘故,大太太一房的两女一子都极其擅长做生意,大姐治病的针剂就是出自他们的药物研究所。”

虞晚烦他啰里八嗦说不到重点,刚要抽回一只手,又记起他亲过的口水,顺势在沈明礼肩上揩两下,“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你买公寓的钱款从哪来。”

沈明礼反手捉住她的手,又报复性亲两下,“你啊你啊,不是说了大太太一家擅长做生意吗?我们沈家也在香江有个小生意。”

“什么生意?”

沈明礼觉得不好说出口,可事到临头又不得不说,怕被她看轻,他郑重起神色,“狮子山下的吝色园。”

听名字,虞晚猜测:“是茶楼啊?”

瞧她明显不熟悉香江地界,沈明礼不得不如实告知,“黄大仙祠。”

“啊?”

虞晚惊得不行,真是想破脑袋都猜不到的生意,谁家会开道教寺庙当生意啊?

沈明礼省略中间很多细节,略微讲了下,“总之,除了平时维护和各项开支补贴,每年的香火钱,以及各种捐赠、道场收入都会进账。”

意思就是沈家很有钱,还有会钱生钱的家族产业,虞晚忽然有些嫉妒沈明礼,难怪这家伙从来不把钱当成钱,有种超脱俗世的质朴无华,刚结婚那会,他也总跟她说挣钱养家不在他们的生活计划范畴内,合着是有厚家底。

“每年我都能从进账里分得一笔钱,不过,我也是结了婚以后才知道这些事,平日你的吃穿用,也基本都是花的那些钱。”

其实,沈家会有这些机缘,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1923年,沈老爷子刚起兵自立没多久,四处征战,手下折损的心腹猛将不少,人活着能用钱财名利做嘉奖。

对于死人来说,有个供奉处才是寄托。

供奉灵牌,必定要去道观庙宇,这也就有了起因,后来,沈老爷子结识了一位道长,出资修缮了破败不堪的祠庙,再后来,因为战乱时局,飞机炮击轰炸,黄大仙祠供奉的仙人就被恭请去了香江。

“难怪刚结婚那阵你会跟我讲那些话,说什么不用挣钱养家,原来是有这层底气。”

虞晚理解当时的大环境,有些事的确不好讲,但还是故意找茬,“我说让你享我福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背后笑话我?”

“怎么会?我笑谁都不会笑你,那些钱又不是我赚的,我没资格取笑你。”

沈明礼蹲得腿麻,刚要搬脚凳过来坐,忽然察觉有道目光注视着他们,凭着直觉,第一时间发现隔壁阳台栅栏缝隙处的小身影。

两间套房的格局相似,都有露天阳台,两个阳台间隔不到两米,站在外面能看到对面屋子。

出于隐私考虑,阳台有摆放遮蔽的绿植和花卉,小家伙把花卉刨了个大洞,他就挤在那处偷看。

“虫虫。”

沈明礼严厉呵斥,“不去写作业,又在那偷听什么?”

被爸爸发现,虫虫不跑也不逃,做个鬼脸继续偷看,意思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虞晚往前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对面阳台角落处的小家伙,迂回性使唤他,“去帮妈妈端一杯酸梅汤。”

虫虫记得要和妈妈冷战,不讲话跑开了。

虞晚接着问沈明礼,“你说的那些陈年旧因,其中也包含了敏舅舅?”

不然的话,两家人不可能是这种近中疏远的相处模式。

“虞虞,长辈间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讨论,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是当事人很难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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