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误打杨瘸子 狂后必遭灭
上回说道赵黄爷找了伍老爷上门来叫自己看看,又是写诗的,又是说要娶位娘子的,等伍老爷走后,高兴的与赵琢斯道:这就对了,这男大当婚的,伍老爷两个闺女都与你了,也是你的福气哩,等那两个闺女来,即刻与你完婚。
赵琢斯道:做了上门的女婿了,你也愿意?赵黄爷道:放驴屁,我赵家是甚家?你娶了那两个闺女的,还由的着他?到时候要死要活的跟着你,你不去金陵何妨?那是他管的住的事?我听了只当他是放屁罢。
你哥儿又再京里,你走的远天远地的,还要不要咱活?没账,只要完婚一切还不是你我说了算?他借我赵家的名?我就不能借他伍老爷的财?赵琢斯说道:爹的算盘拨的响,人家都是卖闺女,你卖儿子,赵黄爷道:咱早说了由你嫁娶,是你自说娶那两个闺女,既然是要娶,这些不算个甚。
赵琢斯也不说甚话,那诗词上说的那般明显,她两个娘子看了哪里还有嫁的意思?
十几日后赵琢斯去黄门巷去拿他娘的玉镯子,杨瘸子那日再,把镯子拿出去与赵琢斯过目,通身用翠白珠点缀,还加了红宝珠,赵琢斯探着身子往里面看去,想看那日的张素予还在不在,不知甚缘故。
杨瘸子道:大官人可还满意,您在找甚?有甚中意的咱与你挑选几件,回去送与娘子,赵琢斯打量那杨瘸子问说:你是那妇人的汉子?杨瘸子道:是的,十几日前咱再保福路那边,咱娘子说大官人的镯子是您母亲留下的,本来咱想着用金线与大官人熔好,咱娘子说这玉镯子是块好料,不能用金线裹,这不,才用这翠玉珠哩,别说弄出来还真好看。
赵琢斯拿着他母亲的镯子端详,很是满意,问说多少银子?杨瘸子道:一两三十钱,赵琢斯拿了一锭大元宝出来,杨瘸子用戥子与赵琢斯找了零,赵琢斯道:倒是不用找,你与我寻几件好看的手饰就是了。
杨瘸子喜道:大官人好眼光,这些都是咱娘子挑选的,保管符合奶奶的心,这华阳大半的奶奶些都说咱金银巷子的手饰,头面最是好看的。
胡乱的用手指了指几件手饰,要杨瘸子与他包起来,走的时候又频频回头看看,想那妇人定是不会出来的,自己又不好当着他汉子的面叫那妇人,心里不甚畅快,连那妇人的名字都不甚知晓。
回去把那手饰摆再手里看了又看,心里慌慌的,一个瘸子家的妇人,又识不得字,哪里能配的上本大爷?群边上还有一个儿子,就是想也是不能想的,今日怎的那般想看看那妇人?还不如去找官姐儿去。
把金银巷子买的手饰尽数送了青红池楼的姐儿些了,哄的那些官姐儿些个个开怀,当初刘乐天还没纳叶姨进刘府,看了那些手饰夸说好看,比那些人送的别致多了,赵琢斯问说:你们常去买哩,叶姨道:那是自然的,这金银巷子的手饰老好了,那掌柜瘸子人不错,对我们殷勤的紧,他一个瘸子哪里看得上他?倒是那瘸子的老婆我们姐儿见过几面,少言寡语的,人才一还般不甚与我们说道,怕是抢了他汉子不成?几个姐儿哈哈的笑做一团。
那杨瘸子对那姐儿些殷勤是想让着姐儿些多多的买他家的头面,手饰,金银,那叶姨自作多情贯了,口里吐不出甚明智的话来,张素予不喜与那姐儿写白话,是他们一来口里不是王公子,就是张官人,出来接这他们说些好话,不是说张素予穿的寒酸就是说杨瘸子配不上她,要她舍了杨瘸子,从新另外与她物色个好的。
张素予听了那话从此叶姨一行人来了,再不出来与他们说话,后面就说人张素予人才一般,愣头愣脑的不如杨瘸子活泛,一个瘸子配上他错错有余了等我尊她贱之类的话头。
赵琢斯道:你们可是去抢了他汉子,那汉子虽是缺了一条腿,人倒是干净,有甚配不上你们的?叶姨道:要进门也是进赵家门,或是刘家门,他瘸子家门进不得,那样的家庭温饱可以,养着我们这些姐儿可是金丝雀,要吃好料哩,他拿甚来养着我们?
大官人今日怎的对瘸子有兴趣了?问了这么些?赵琢斯道:多问些,好于你们如今日这般买首饰带哩,你们说那妇人不说话,可知她叫甚?叶姨道:这是不知的,她爹也在此处,叫老张头,准是姓张没错,叫甚咱就不知了。
问也只是问了,人家有汉子未必然你一个堂堂的赵家老二要去作甚,身份悬殊的,自己也知道不妥,最终也只知道姓张,日子久了,身边莺燕众多,心里虽然有点甚要发芽了一般,终究还是要忘记了。
日子如走马一般,那金银巷子后面阔到三间,杨瘸子无事找事的去刘知县的衙门把赖巴生告了,没与张素予说之,告的不是赖巴生强占老张头的田产,知道是刘知县允许的,告也告不准,是告赖巴生打他丈人,烧毁房屋。
这种状你要告也要当场就告,现老张头活的好好的,那茅屋早不知去向了,办案讲究人证物证,就是有人证,这物证你去哪里找,过了这么一两年了,他是起了一片好心,但这纯属没事找事,主要是想在张素予面前做做功,让他媳妇子高看他一眼,好好的一个人就因这事命都搭进去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哎!
刘知县见他有了点身份,不好打他,只说你撤了诉状罢,我叫赖巴生与你赔礼道歉,再与你十两银子,他是我远房的表亲,看在咱的面子上,撤了诉状,因为庄家的事情才去做那事的,这是我把地交于他的,你这大富家的日子,要挣一个毛坯房不成?
杨瘸子道:如是要他与我丈人道歉也可,这事就算是了结了,刘知县道:退下哩,这事不难,刘知县把此事与姜小妹说了,一个知县遇着诉讼之事,先去与外面的妇人说,自己不处理,不怪他后面拉屎尿再裤裆里。
姜小妹扭着头道:我这表哥你看张了一张武生旦角的脸,你要他去赔礼与那老张头怕是难,我与他说说,看答应不答应,为你这个知县分分忧,你屋里那槽婆子肯做这事不成?愣迷转眼睛的往那刘知县怀里一靠,喜的刘知县心肝,宝贝的叫不住。
趁刘知县不注意与赖巴生再铺上鼓捣,事后姜小妹道:知县要你与老张头道歉肯不肯,还要十两银子与他,赖巴生道:俺拿几把贯他的屁眼子,道甚歉?与甚银十两不是小数目,姜小妹道:你这也是极不该的,烧了人家的屋子,说声道歉怎的?至于银子俺有,不要你操心,你拿了与那老张头去,不要让老爷为难,瘸子现在有点底子了,认识的贵人富人也多,如是真打起官司来,你得吃亏,咱看着只是心疼。
赖巴生听了往姜小妹的嘴上亲了亲,说道:即是你这做妹子的劝咱与他道歉,那也是没甚说的了,破了请他吃上一顿,与那老张头赔个礼儿,少不了几多的肉,谢妹子体谅哥儿免得咱吃亏来。
杨瘸子回去高兴的与张素予说了,道:刘知县答应咱让赖巴生与咱爹赔礼,还要与咱十两银子与爹,这半大不小的也算是个好事,张素予听了只觉心里毛悚悚的,似有不祥之事,只是还不知甚事情。
与杨瘸子道:你这状只是告的不是时候,这十两的银子,见成的我们没有?这最亏祸首是刘知县,虽说这赖巴生也是该死的,日子久了这事不提罢了,我这心里只是不爽快,怕你出甚事情,杨瘸子道:不怕无甚事,最次过几日咱再去问刘知县要答复,他叫咱撤了诉状,想是也是怕的。
恰好白云观前些日子也有个瘸子,道观里面烧火的,平日没穿袍子,没带道簪,看着与俗家人无异,因近些年朝廷喜佛毁道,把个道观弄的缺吃少粮的,那瘸子没了法子,伙同个几个道士去偷抢,被人逮住打了几次,更加是对道士道姑嫌弃。
一口一个蓄发贼人的骂,往年朝廷道士得道的日子,哪里敢这般骂,那道士又不是道姑还可以用身子换吃的,光汉子一条只得偷抢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事体如是一头大起来,没得钳制制约,狠容易就一边倒了,既不利国又不利民,偏偏有眼无珠的人忒多了,都是上面搅出来的事,坑苦了这些道士道姑。
一日有人把那瘸子烧火的扭送衙门了,跪在下面,刘知县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去偷食?那瘸子硬邦邦的道:我没道号,也没名字,大家都叫我瘸子,偷食是因肚里饿,刘知县道:你偷东西的人火气还不大,与我脱了裤子按下去打十个板子,臭道士,就是打死也是活该的,那烧火的瘸子临走时候放下狠话,说道:定要让你衙门不得安宁,都是你们害的。
刘知县道:这可恶的牛鼻子,见了这厮不消过问与我原地就打,见一次打一次,看打不出他屎尿来,那烧火的倒是再没来了,倒是来了杨瘸子,心说过了这几日了,去衙门问问也好。
张素予又与杨瘸子道:今早起来心里一直嘭嘭的跳,小宝也是哭哭闹闹的,这事就这样算了罢,以后见机会行事,杨瘸子是送死之人,哪里肯听,穿了个半旧不旧的素袍子就出门了,衣着也不如平时光亮。
走到衙门口的时候,那门边两个禁子以为是白云观的烧火恶道又来惹事了,得了刘知县的话,把杨瘸子按下就打,两个大差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杨瘸子又是个残废的,没甚还手的力气,打的鼻青脸肿的,脑子嗡嗡的响,问说:无缘无故的你们打我这瘸子作甚?那禁子道:不是瘸子咱还不打,知县大人吩咐了,打的就是你个瘸子。
杨瘸子道:这脏官说话不作数,明明要与我做主的,两个禁子听着骂刘知县更加用力,几拳头把杨瘸子打倒在地起不来了,见还有气再,进去通报刘知县,刘知县道:人死没?咱出去看看。
往外一看才知打错人了,骂到不长眼睛的忘八,这是老张头的女婿,杨瘸子,不是那烧火的瘸子,还不去快把这人抬去他家,如是要追问就说是他咆哮公堂,如没人问夹着腚就回来,扯蛋的杂种,看回来打不死你俩臭狗,这人死再咱衙门就说不清了,死再自己的屋里,凭着咱说都可以。
叫人把奄奄一息的杨瘸子抬去保福路的家里,两个差哥把杨瘸子放在铺面门外,望着掌柜台说了句:瘸子回来了!一溜烟的跑了,老张头看着挂彩的杨瘸子,没一丝人气了,呼张素予赶紧出来,跑去后面说道:闺女你快些出来,咱当家的好似被人打了。
张素予闻声知道不好,连忙碎步迎出来叫了几个下人过来小心的把杨瘸子抬进屋卧榻上,又去请郎中过来,郎中开了几副药说是,拳脚打了的下手之人忒重了,你看这脸上虽然挂了彩,倒是打出个内伤来了,又不见流血甚的,这怕是要难了。
张素予急问:可是有救?郎中道:我与你几副散发的药物,中用不中用就要看他自己了,这要命的脑门上怕是也吃了拳头的,就是人活了,也是废人一个,张素予哭道:天杀的强人,是谁如此狠心,欺负一个瘸子起来,咱与他不两立。
问她爹老张头是谁送当家的过来的,老张头道:只听的一声瘸子回来了,正好出门去看看,连个影儿都见不得,张素予道:咱汉子今早说去找刘知县问说那赖巴生甚时间与爹爹赔礼,当初那刘知县说的好好的,倒是变卦了不成?夫君与刘知县争执起来,被他刘知县打成这样的?为何又找人抬回来,这其中有甚缘故?
老张头道:闺女都是咱害了女婿,叫他为咱出头来,我这把骨头被打也好,你这大的家业都要女婿撑住,这以后的日子怎的过?张素予道:爹,事一发生再说无用,家里大不了不开这金银巷子,只要咱夫君能活,这大家大业的甚事不做也尽够咱一家人了,只是这仇不报不行,一个好好的人没做甚坏事,遭了横祸了。
那杨瘸子吃了几副的药,命倒是保住了,就是下不得床,说的不得话,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说是废人也无异,拉屎拉尿垫上尿布片,拉完遍马上叫人把屎尿布清洗干净,只是有一点不好,拉了粑粑过后屎尿都敷再臀部上,又要重新浆洗臀部,既不方便对杨瘸子也不好。
时间久了杨瘸子能听见人说话,后来张素予想了个法子,要拉屎屙尿了杨瘸子也晓得哼几声,叫人两头两尾用几床厚厚的被子垫起来,中间悬空支个马桶进去,屙了登时叫人去倒了,不用费事洗臀部,专门雇了一个服侍的人,叫那人擦了就是。
躺了那么久再床上也没烂臀部,每天叫那服侍的人去与杨瘸子翻几次甚,小宝睡觉的时候,自己也抽空去给杨瘸子揉腿,揉肩揉手的,杨瘸子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可以流成一条河了,老张头每天都来与杨瘸子说话,虽然杨瘸子自己说不出,听了倒是喜欢。
就这样张素予一直照顾到杨瘸子现在,家里的三个铺子也卖与别家了,遣散了几个徒弟,走的时候每人给了五两银子,都是千恩万谢的,从此这华阳的精巧手艺就再没了,一家人住这保福路的房里,都指望杨瘸子还能下床说话,那张素予暂时甚动静都没有,再家带孩子,守着杨瘸子,可谓贤惠至极。
时至今日刘知县也是夹屎带尿的,好不容易暂时缓过了王巡航的事情,正想喘口长气,你做了那多的坏事,怙恶不悛的毫无悔改,贪生怕死,集世间的恶与一身,无贤妻,天生的一个好儿被他活活的带坏,身边之人多奉承,无谋略,媳妇子有胆识有智慧不喜,一身偏与无赖,小人为伍,好人畀之,小人近之,耳不听人言,目不明四方。
人的一生这好运道必也是有限的,凡事不可做绝,趁着好运气多做做善事,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今日之时不可追,明日之悔顾莫急!
刘知县以为王巡航之事一过就好了,三家知县平摊不过也是罚了些银子,赵丞相再气一时想不出法子,不能三个知县同时治罪,加上唐太师一伙人的幸灾乐祸与皇帝说道:这是天祸,与那三家知县有何关?不是那一县的责任,皇帝三思,此事就作罢吧,让那三家知县每县拿出点银子起来充实国库,比甚法子都强。
皇帝想了想也是这么个说法,刘知县高高的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那做大官的也不想想一个七品的知县,怎的拿的出这么些银子来的?可见金银弊人心此话一点不假。
其他两个县拿不出这多的银子,只好先拖起,后面想法子,背后无人不骂刘知县不是人,打头炮拿出这两千银子来,叫这两个县怎的处?也不与他们商量商量,那朝廷又没说要拿几多的银子,拿个上百两也可,你个大贪,又做了几十年了,我俩拿甚与你相比?气的那大江县与麻绳县的知县成日的骂娘倒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