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年前（上）一剑泯恩仇
废弃的鬼宅中，墨尘四仰八叉的睡在桌子上。
白天里他消耗了太多的精神，以至于现在他身前站了一位白裙少女都不曾察觉。
月光洒落，点点银辉穿过破旧的屋顶，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看起来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娇俏可人，安静的站在墨尘身旁。
墨尘的睡相很差，躺在狭小的桌子上四肢尽展，时不时向一旁滚去。
而每当他快要落到地面时，白裙少女便会手忙脚乱的扶住他的身子，防止他落到地上。
许久之后，白裙少女有些累了，微微喘着气，身体前倾探向墨尘。
少女眼神温柔，眼中柔情流转，尽数落在墨尘的脸上。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轻轻落在墨尘脸上，温柔的抚摸着。
“傻瓜，这么多年了， 睡相还是这么差，你这样怎么杀的了我呢？”
说罢，白裙少女俯身，轻轻在墨尘脸上吻了一下。
一吻终了，少女的身形便化做一阵白烟，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酣睡中的墨尘微微皱起眉头。
他做了一个遥远的梦，梦中的他仍待在那太虚山上，每日在山上挥剑千次，不管日升日落都是孤身一人。
墨尘记得师傅曾告诉过他，他是一个被人遗弃在山门前的弃婴，碰巧被师傅捡到，师傅觉得有缘，便带回山门收做弟子。
虽然墨尘自小没有了父母，但师傅待他很好，好的让其他的师兄弟心生妒忌。
在墨尘的记忆里，师傅经常闭关修炼，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忽然有一天，师傅告诉大家他要闭关百年，山门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二师兄来处理。
师傅交代完一些琐事后，还是幼童的墨尘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傅出现过。
师傅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墨尘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尤其是在他被师兄无理打骂时，他便总会想到师傅，想着他是不是死了，如果没死那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
十年前，太虚山上。
那时已是入冬，飞雪洒落，遮盖了整座山头，满目皆是白。
山峰环绕，白云缭绕，仿佛人间仙境。山顶之上，白雪皑皑，本该是荒无人烟之处却有一座神宫宏伟屹立。
这座宫殿乃是太虚山之主，人称太虚剑神的一手创建，名为太虚神殿。
太虚神殿自创建伊始，便一直是修道人之中顶峰的存在，无人可敌。
殿中有一剑台，剑台浑圆一体，黑白阴阳二分。
剑台之上，年幼的墨尘握着一柄木剑，汗如雨下的挥舞着，不断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而他的脸上则是紫一块，青一块，没有一块好肉，而脸颊上有着一个重重的巴掌印，鼻处更有血迹残留。
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脸色冰冷的看着不断挥剑的墨尘。
忽然，他猛然上前，一脚踹在了墨尘的肚子上，专心挥剑的墨尘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脚踹飞，滚落至一旁的雪地上。
墨尘腹内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唯有鼻尖一热，随后红色液体从他鼻孔流出。
年幼的墨尘痛的眉眼挤在了一处，在雪上滚来滚去。
而那中年男子对墨尘的惨状视而不见，反而厉声斥责道：“出剑无力，精神涣散，你这蠢材是想气死师兄我吗？”
墨尘虚弱趴在雪上，冰冷的雪黏在他周身之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但墨尘却不敢发出一声痛呼，他明白若是痛的叫出声来，便会换来师兄的毒打。
无关修炼，只是师兄喜欢如此而已。
墨尘晃晃悠悠的从雪地上站起来，低着头，握着木剑低声应道：“是墨尘愚笨，让师兄费心了。”
中年男人闻言，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向前一步，右手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在了墨尘的脸上
“不成器的东西，你何止是愚笨！简直蠢到家了！”
墨尘身形一晃，却并未再次摔倒，只是觉得耳中轰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仍在责骂他的二师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人们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墨尘却从来想不出师兄们为何如此厌恶于他，简直恨不得把他拨皮抽骨，挫骨扬灰，吃他肉，饮他血。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问问师兄们，问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
过了许久，中年男人似乎觉得骂一个沉默不语的木头有些无趣，便停下了那不堪入耳的辱骂。
只见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乌云密布，大雪将至，显然不是个练剑的天气真好。
见此天象，中年男人嘴角微微咧起，眉眼之中透出一股愉悦。
随后他将拂尘一摆，好巧不巧的甩过了墨尘的脸颊，细丝挥舞间，在墨尘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印。
“挥剑一万次，挥完之后你方可休息，明白了吗？！”
墨尘恍惚的弯下腰，他脑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无法去想挥剑一万次是何种辛苦，只是如一个木偶一般应声答道。
“墨尘明白了。”
闻言，中年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乌云之下，偌大的剑台之上只剩下墨尘一人。
寒风忽起，吹的墨尘微微眯起了眼睛，也将那还未流出的眼泪尽数逼回。
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墨尘黑色的发丝间，迅速融化。
墨尘神色木然的站在剑台上，缓缓抬起握剑的手，有气无力的向着前方刺出一剑。
“一剑，两剑，三剑......”
“......”
十年之后，同样是在一场大雪中，墨尘握着一柄剑，站在阴阳剑台上。
剑锋之上，电弧雀跃，彷如起舞。
而在他脚下，无数死尸堆积，面容扭曲。
二师兄则是神色惊恐的瘫倒在地面上，嘴中不断说着求饶的话。
而墨尘只是微微眯眼，一如十年前一般，向前递出一剑，对着二师兄的胸口直穿而过。
“二师兄，这一剑如何，让你满意了吗？”
随着一剑刺出，二师兄眼神变得清澈，温柔的望向墨尘，嘴唇微张，道出了四个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