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沧海桑田

1949年，秋。

晚上九点，大都夜总会。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已经停顿整改一段时间，空荡空无一人的夜总会三层，平稳而寂静的回荡。

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

“嘎吱…”

一声轻又果断的开门声，响起。

紧接着，映入顾羽柔眼前的画面，仿佛如她十年前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时的景象，对上了。

只见，依然是昏暗的灯光下，在如梦似幻的烟雾中，坐着一个妖媚又危险的女人。

曲环凤红唇微勾，吐出一口烟雾后，睁开了眸子。

“来了。”

这银铃一般的勾人嗓音，依旧是那么的迷人，能让你联想幻想到，人生前半段和她的纠缠，以及以后与她看不透，却又美好的未来。

但是，对于这跨越十年的同一幅画面，顾羽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转变迹象。

当然，这个转变迹象，并不是说哪怕过了十年之久，岁月也没有在她们双方的脸上留下痕迹。

顾羽柔冰冷美艳脸庞上的眼眸中，满是沧桑忧郁。

或者说，在这些年的经历，和曲环凤的教导培养下，顾羽柔整个人的厌世忧郁诱人感，早已青出于蓝。

亦或者说，这就是现在真实的顾羽柔。

而在这真正的转变迹象下，还有一抹毫不掩饰的…

仇恨。

“妈妈。”

随着顾羽柔这声冷淡和满是死亡气息的嗓音，曲环凤并没有什么波动，而是拿着金烟杆，站起了身。

在这一瞬间，顾羽柔看到了，曲环凤身上穿着的，正是她们初见时的那身暗红色，金花图案的旗袍。

“阿柔，你有多久，没叫过我曲姐，和…”

“就站在那里吧，妈妈。”顾羽柔打断了曲环凤的话。

曲环凤听到这话，轻轻笑了，如顾羽柔所愿的，停在了老板桌前。

然后，她开始打量，或者说是珍惜的扫视着，顾羽柔的每一处。

只见，顾羽柔现在身上穿的，早已不是当年的翠绿色旗袍，和这十年之间的，阔太太装扮。

而是，一身正经的西装。

或者说，明天，才是她真正的衣服。

顾羽柔冷淡忧郁的眼眸，何不是同样在扫视着曲环凤呢。

但是最终，顾羽柔还是眨了一下眼睛，在这眨眼过后，连那其中唯一的朦胧情绪，也不复存在了。

“妈妈，入秋了…”顾羽柔的眼眸，从曲环凤单薄的旗袍上离开，看向了那双危险又迷人的眸子，“你为什么还是没有撤离。”

曲环凤挑了挑眉，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再次吸了一口烟。

差不多过了十秒，吞云吐雾思考后，曲环凤开口了。

“阿柔，我说我在等你，你信吗？”

顾羽柔听到这话，冷淡忧郁的眼眸眯了一下，然后眸中争先恐后抑制不住的染上了仇恨。

“哈哈，开玩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曲环凤耸了耸肩，“最终，还是被你逮到了。”

顾羽柔听到这话，眸中的仇恨突然抑制住了，慢慢褪去。

然而…

“阿柔，其实我是爱…”

“别再迷惑我了！”

随曲环凤这句话说到一半，顾羽柔刚抑制下去的仇恨，突然爆发，暴怒。

并且快速的从后腰处，掏出了手枪，直指曲环凤。

曲环凤整个人一怔，全身一抖。

“我没有，我是真的爱…”

“我真没想到！”顾羽柔再次愤怒的打断了曲环凤，而且拿着枪的手，在抖。

“十年，十年！”

“杀了我父母的敌人，就在我身边！”

曲环凤咬了咬唇，眸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但是，她放开了唇，妖媚一笑。

“呵，是啊，真巧。”

顾羽柔愤怒无比又痛苦至极的咬紧了牙关。

“巧？”

曲环凤抬起手，妖媚的绕了绕发丝。

“是啊，巧啊。”

顾羽柔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在睁开时，愤怒又被她压下去了。

“巧…只有巧！”

可是，愤怒立刻又升了起来。

曲环凤侧过脸，意义不明的擦拭了一下脸颊，然后轻笑了一声。

“是啊～除了巧，还能有什么？”

曲环凤回过头，妖媚的看向了顾羽柔。

“阿柔，你不会想让我和你的父母道歉吧？呵呵～”

顾羽柔强压下眸中的泪水，沉重的呼出了口气，“呼…我只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曲环凤笑着歪了歪头，“咱们相识的第…时间太长，不记得了。”

顾羽柔的拇指，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脸上满是痛苦。

“你早就知道了！？”

曲环凤见此，稍稍的后退了两步。

这种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后撤很正常。

但是，如果有旁人在这，一定能看出，曲环凤的后撤，似乎有些刻意。

可是盛怒之下的顾羽柔，看不出来。

“那又怎么样！咱们这十年的相处，难道比不过两个埋在地里的人吗！？”

听到这话，顾羽柔一怔，脑海中无法抑制的，想到了这十年的一幕幕。

她们这十年，虽说初见时并不美好，可是这是因为她们的人生过往，以及…造就的。

自从她被曲环凤下了药，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以后，就像曲环凤说的，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叫过“曲姐”。

都是妈妈。

之后，顾羽柔的忧郁气质一下子显露了出来，也学会了曲环凤的所有勾人技巧。

不久，她就见到，并且勾引到了大汉奸头子。

然后，顺理成章的做了他的小妾。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大汉奸家中可谓是如履薄冰，不光要在小心谨慎的搜集情报，还要和家中的几位夫人斗智斗勇。

一不留神，就会身死。

而且，还要十二分警惕的，打着念旧情交好的情谊，不顾她嫁的汉奸头子的反对，进入夜总会，将情报交给曲环凤。

可谓是，刀口上舔血。

但是，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

因为她总是出入夜总会，而里面的人，当然有比她嫁的汉奸头子，官职地位要高的。

然后，她就被毫不在意的算计，下了药…

顾羽柔本以为难逃一劫了。

但是，曲环凤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出手了。

曲环凤具体怎么办到的不知道。

顾羽柔只知道，她的印象，就是曲环凤和她…是在天亮后，她轻轻叫出的那声…

“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