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曾经所有的哥们义气 利益面前 狗屁都不是
肇老六推门闯了进来,右手提拎着个白狐狸大围脖儿。和六叔一起撞进来的是个大块头俄罗斯男人,跌跌撞撞。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大伊万吗,我连忙问,你的伤好点没?
还没等伊万说话,肇老六就说,三哥,伊万现在无家可归了,想和我们一起回东北,我想带着他。
三姥爷瞅了瞅我,意思是,现在是你的天下了,你自己定吧。我无奈地瞅了瞅三姥爷,心里想,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嘛,怎么也得搞个仪式之后,我才能上岗啊,否则我这是名不正言不顺啊。三姥爷还是没有说话,肇老六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只能是来回地搓着手,大伊万更不懂我们中国人为人处世的艺术。
也不能这么冷场,我问,六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说明白啊。
肇老六回头跟大伊万说,你自己说吧。
大伊万一瘸一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混不下去了,老大安德烈死了,我还能干什么,只能喝西北风,我也得活啊。
可是你活不活,我也没有义务养活你啊。我说,心里却想,我认识你谁啊,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又不是救世主。
肇老六说,你算老几啊,我问的是三哥,还轮不上你在这说三道四。他有点带着怒气,他接着说,本来我就和大伊万投缘,你不养活,我养活。俩都是投靠三哥,你还乳臭未干,轮不上你当家吧?
一句话,把我噎得哏喽哏喽的,心里合计这也忒不拿我当回事了。我说,六叔,咱们不是救世主,再说,这又不是在咱们国内,你怎么给他带回去。
肇老六说,那也不行,我就要把大伊万带回去,安德烈大叔没了,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再说了,我吉林那边我也需要大伊万这样的块头看个场子。
我说,那你也没必要问三姥爷啊?
肇老六说,那我问你啊,你算老几啊?
眼看着我和肇老六就要吵起来,尤其是我就看不上肇老六这样嚣张跋扈,还没有文化。三姥爷皱了皱眉,终于开了腔。救急不救需,大孙子啊,无论做什么事,记住锦上添花的事少做,雪中送炭的事要多做。
三姥爷对伊万说,既然投奔我来,没问题。我有几个小要求,老六是你的师兄,你时刻要听老六的话,管住自己的嘴,喝酒要少,惹事要少,一切都以老六为主。他又对肇老六说,老六啊,一切以两年为期限,两年以后,送伊万回伊尔库茨克,你带回来的就要原封不动地给带回去,伊万暂时算到你的门下。至于要管什么事。他顿了顿,朝我努努嘴,业务的事他说的算。
肇老六一听还是三哥说得对,这人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得有规矩,没有规矩成不了方圆。他满意又崇拜地望了望三姥爷,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就我刚才的小局面,我都把握不了,我该如何才能接三姥爷的班。我的脑袋飞快地旋转,想一想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我马上为我的小我感到无地自容。虽然我是好心,可是在处理这个事情上,还是太嫩了点,不仅把六叔给得罪了,还没有交下大伊万,而且三姥爷还丢了面。你说,我这个是做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好在我当机立断,没有和肇老六继续犟下去,眼下我得赶紧给肇老六赔个不是,于是我连忙拱了拱手肇老六说。
六叔,对不住了。刚才我主要还是考虑咱们这个框框,狭隘了,内心还是太窄,六叔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忽然对自己的见风使舵有种羞耻感,是不是岁月的沉淀变成了我的一种悲哀,一种可怕的奴性正在我的身体里滋生。
肇老六憨声憨气地说,我能跟你计较啥,再说,我都没当回事。
看来是我多虑了。中国的礼节哪样都不能少,当然最高兴的还是伊万了,不管两年以后能不能转正,反正这两年,有人给口饭吃啦。他在当地还真是混不下去了,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光棍,也没说上个媳妇啥的,成天就知道喝酒惹事。我心里暗暗地为三姥爷捏了一把汗,这不是没卵子找个茄子提拎嘛。其实那时的我哪里能预料到,大伊万到中国这两年,竟然浪子回头,多年以后,在俄罗斯莫斯科,三姥爷最危难的时候,拔刀相助,仗义疏财,挽救三姥爷于水火,当然这是后话。
说走就走,我们一刻都没有耽误,简单地收拾起行李,带着大伊万从伊尔库斯克直接回北京。这一刻,我才感觉到,队伍不好带啊。虽然久经沙场,在小河沟里也容易翻船啊,权威有多重要。要不是三姥爷在后面给我撑场面,估计这帮老家伙早就反了。我心里合计,当年少帅为什么要把杨宇霆和常荫槐干死在老虎厅,或许有同感,只不过我们这次和杨常事件不是一个规模。一帮没文化的老家伙们是认死理的,要是这里面再有温州庄,刚叔,还有其他那些亲戚们,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面对。怎么也得想想办法,我还想到一点,就是小姨。虽然远在广州,不问正事,毕竟还是比较是正统啊。
我是不是有点多虑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然这个江湖事,仅仅就限定在我和三姥爷,三姥爷的好兄弟们,一起奋斗的好兄弟们,以及我们的那些亲戚之中,但是,只要有人在,就有江湖,做人做事都不能这么办。我还是有些踌躇了,时至今日,特别找个人给我解解这个题。直到有一天,一位高人跟我说,人的烦恼来源于自己的欲望。世间只为利来也为利往。欲望来了,烦恼也到了。平平淡淡总是真,这或许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才理解到,什么叫淡如水。我曾经所有的哥们义气,在权和利面前狗屁都不是。想想也是,凭什么维系这个没有利益的人情世故啊。我可以承诺这个那个,可是如果终究是一张大饼的话,所有的哥们就像一树的猴子一样,跳下这棵树,猢狲一样地散开。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想想每个人的身边那个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