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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饭店门口,恶人掀翻瞎老人的报摊子

我没时间搭理那个浓妆的女人,电话又响起来了。涛子的舌头更加硬了,背景是嘈杂的音乐声,感觉这家伙今天晚上算是废了,废材一个。

这条小巷我再熟悉不过了,两边是有近三十年陈旧小区,属于弃管小区。旁边是民工市场,用土堆起来的小土山上,一到周末就站满了零工。有站着的,有蹲着的,嘴里叼着烟,一双渴望的眼睛盯着每个过路人。

我曾经在这条小巷里买过盒饭,最便宜的那种。在乡下收到陈大米,烀点茄子土豆,在肉联厂买来的肥膘,耗成荤油,批发的豆油也不知道是不是转基因的。夏天,八个菜,也没有什么好菜,都是辣椒炒土豆片啊,土豆炖豆角啦,蘸酱菜啦,小咸菜是那种撇了丝,放了很多盐。我的小车在这条小巷里最有名,量足菜还做得好吃。

后来,我就不干啦。因为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心慈面软。小商小贩,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永远都挣不着钱。我就属于这种,每当我看到那些民工们,成天脸也不洗,成天蹲在那里等活,就为了混口饭活着。有的人,一天也等不来一个活,干脆一口不吃,在小山上喝西北风。我就心里特别难受,我感觉挣他们的钱,简直就是造孽。于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在小餐车上特意放了个高音喇叭,录下了我不同以往的吆喝声,小老板不干了,吐血免费吃。

那天,我的小餐车围满了民工,他们都给我竖起了大拇指。也有的人说我是精神病,当然这些人也过来抢我的盒饭,被我一顿猛踹。既然说我有病,那就给我滚远点,就当精神病犯病了。从此以后,我狠下心来,给自己定了规矩,永远不挣社会底层老百姓的钱。

那些都是过去,如烟云。今晚的小巷显得像回到家里,凉爽的小风一吹,仿佛我又回到了二十几岁。这条小巷两边长满了的京桃,一到开春四月底,五月初,桃花就开满整条小巷。那个桃花开在一夜之间,粉色的嫩花苞胀开花瓣,不开的话就要被涨破。我正琢磨着年轻时候,酒醉之后在这条小巷里,骑着自行车撞大树的情景,忽然,胳膊被拉了一下,站在面条馆子门口有个人拉了我一下。

卖报纸,卖报纸,辽沈晚报,辽沈晚报。

我心里想,这么晚了,还卖辽沈晚报,你早晨干啥啦。狗脾气正要发作,我才看清楚,卖报纸的老头原来是个瞎子,正蹲在饭店口扯着我的衣角。

饭馆里走出来刚刚喝完的食客,大声地训斥着,你个瞎老头,别耽误我道。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明知道他是个瞎子,挡你的道不是太正常了,你就让开一点咋不行啊?

那个家伙秃头,穿得立整,正弯腰给一位领导模样的醉汉撩着门帘子。后面的领导明显喝多了,几个年轻的下属搀扶着,不搀一下子就会撂倒。

那也不能欺负一个盲人啊,我心想,你是领导怎么的,不也同样是两条腿支个肚子啊。

那个秃头一看卖报纸的老人散得有点慢了,上来就把老人的报纸摊子给掀了,像个恶霸。那报纸经不起这么一折腾,散了一地。老人家伏在地上,用手慢慢地一张一张地扑拉,边扑拉叨咕,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我可赔不起。

我说,你不用收拾报纸了,我给说理去。我一把揪住那个秃头的脖领子,劲头有点大,竟然把他的纽扣子都拽了下来。我瞪眼睛问,你不知道是盲人吗?装什么狗腿子啊?

那个秃头喊了一声,你谁啊,赶紧撒开,装大尾巴狼啊,你是那根葱。我揪得太用劲,这家伙满嘴的唾沫星子喷得我一脸。秃头双手过来反扣我,这是散打里面反制的一招,我心里合计这家伙是个练家子啊。那我也不能掉以轻心,既然不服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一撒手,从里怀一个窝心拳,正好怼到那个秃头两扇排骨正对着的心口窝,这个力道刚刚好,我用了三分的力气和七分的巧劲,正好命中他的七寸。这个秃头疼的往后面退了两步,你说怎么这么巧,正好跌他的领导的怀里,喝醉的那伙人哪扛得住这个大块头砸过来,四个人一起倒在门口。秃头可能是着力太狠,刚刚喝的酒一股脑地吐了领导一身。

正在收拾报纸的老人开了腔,孩子啊,别打了,不就是这点报纸嘛,大不了不要了。

我说,那哪行啊,钱没多少,那也不能这么逞能啊。

那两个搀扶领导的小伙爬起来,一起过来揪我。他们也喝得烂醉,脚都站不稳。对付这种醉鬼,我最有招了,在伊尔库茨克,比他们块头大的我见得多了,不差他们几个。

三下五除二,这两个人躺在地上直哼哼。旁边看热闹的,大声喊,小伙子,赶紧跑吧,这伙子人可惹不起啊。

我说,往哪里跑啊,咱有理,天下还不让说理啊。

那帮看热闹地喊着,别怕小伙子,我们给你作证。他们不怕事小,那个秃头醒过味来,爬起来,从旁边拽过来一个椅子,抡起来就往我身上砸。忽然从旁边上来个小年轻的,满身都肌肉绷达,他用后背接住那个砸过来的椅子,椅子摔得稀巴碎。那个小伙子说,你们三个醉鬼欺负一个人,算什么英雄,信不,我捏死你,赶紧给老头赔钱。

我说,小伙啊,赔钱能完事嘛,不是能耐吗,用谁的钱大吃大喝咱们先不说,当领导的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赔点钱就完事了?哪恁么容易。

那个领导舌头都打卷,你们打人,都是地痞子,马上就抓你们。

围着的一圈人说,没看到,就看到你们打人还推瞎子,还有胡吃海喝。围观的人,一哄而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此时的闹剧已经演变成群殴。躺在地上的老人早就被人扶了起来,正坐在饭店门口听着这场闹剧。

我正不知道这场闹剧如何收场的时候,从外面开过来一辆车,下来两个中年人。直奔这边,边走边喊,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哥喝多了,对不住了。其中一个大背头,走到我这边,从包里掏出一摞钱,递给我,对不住了,给老人赔偿的损失,还有这个年轻人得挨着椅子砸。

我一看,这还像模像样,不过我没有接着钱。我问老人,你受得惊吓还能在这里卖报纸吗?老人说,我不卖报纸,可得咋活啊?

我对那个人说,你看看,咱们一码是一码的吧,你们无缘无故踹翻老人报摊子,咱也不讹人,他是个盲人,在家里休息半年的最低工资,你就给吧。

那个人说,不打官司了,你说怎么办都行。

我说按照沈阳的最低生活标准,给半年工资,让老人先养半年,两不相欠。

我四处咂摸小伙子,他仗义人,挨椅子砸也不能白砸 。哪知道小伙子连话都没说,早就挤到人群里不见了。围观的老百姓说,给的少,给的少,以后不得找麻烦啊,当官的有都是权力和坏心眼儿。

我问问老人,老人说,就这样吧,还能把我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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