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明的心事
看来这皇商是吃透了贵族的脾性。
卫斯渺进来扫了两眼,算是勉强入了眼。
“带我们上去。”
见有女眷,管事的人将他们引到了二楼南侧。
“贵人,东西厢房是两位二郎的,最里间里面有小花厅和暖阁,女郎住正好。”
卫亦舒觉得这很像现代的那种套房,不过是高奢版。
卫斯渺看向卫亦舒,“阿姊觉得如何?”
卫亦舒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尚可。”
卫斯渺自动忽略卫斯越。
“把东西搬上来。”
管事连忙应了,“那热水现在给您送上来吗?”
卫亦舒已经先行进去了,她实在是想吐。
“送,我带了厨子来,把食材给他们备好。”
说完就进去了,管事自觉给他关上门。
下了楼就开始把事一件一件的吩咐下去。
“长信侯府的吃食不要和沈家做得一样。”
底下的伙计是新来的,正愁找不到巴结的地方,连忙追问道“不知这是什么缘故?”
管事打着算盘,漫不经心的瞧他一眼,冷哼道“多做少问,不干己事莫作声。”
他伺候着这些权贵少说也有十年了,就是不看也听得出来,若是和气,两家人早就一起进来了,怎么会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卫斯越到了自己的房间,雪融正在给他铺床,见他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失神,小心开口道“二郎可是有什么心事?”
卫斯越抬眼看向他,眸中情绪几经翻滚,终究化为了平静。
“就是有些累了,晚膳就不吃了。”
雪融一看这表情,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上次他不吃,还是和女郎吵架。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二郎,您不吃,女郎那边怎么说呢?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正瞧见小红姊姊煎药送进去呢。”
卫斯越此刻撇下了繁杂不安的心事,担心起她来。
“今天不是喝药的日子。”
雪融不知道这些,原是想着让他去服软说些好听的。
卫斯越以为她又是病发了,忙起身就去了卫亦舒那里。
进来时,卫亦舒正吐得厉害,侧躺在床上,欠着身子微微喘着。
她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放了下来,此刻被如意拢在手里,露出她沁着汗的脖子。
卫斯越在外面许久得不到她的回话,便起身到了里间门口,语气迫切,“长姊,你怎么样?”
小红捡了衣服给她披上,一面回答他“没什么大事,只是闷久了。”
卫斯越这才进来,入目就是她惨白的脸,将她慢慢扶起来,呵斥道“脸色难看成这样,怎么能算是小事!”
他看到她手里的药,已经喝了一半了。
“长姊还在喝其他的药,怎么能随意开药?”
说着就坐在了床榻边,将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长姊,把那些药呕出来才好。”
卫亦舒吐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前直闪着雪花点点,“我吐不出来了。”
卫斯越拿了干净的帕子递给一旁的小红,“你裹着手指伸进去,引着她呕出来。”
“仔细些,不要伤了喉咙。”
小红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连忙跪在她面前,伸手引着她慢慢呕出来。
如意等人更是吓得没敢说话,站在一旁着急。
卫亦舒是吐得天昏地暗,只觉得苦胆都吐出来了。
卫斯越替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将她揽在自己怀中,福宝连忙将备好的清水递给他。
“长姊漱漱口,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卫亦舒喝了点,卫斯越就将盏递到了她嘴边,“吐出来。”
反复漱了几次,卫亦舒才觉得嘴巴舒坦些,只是胃里如同火烧一般,烧灼得厉害。
“去把糖水拿些来。”
一番折腾,卫亦舒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如意给她顺着背,见她缓过来,连忙跪在了两人面前,其余几个也没有犹豫。
卫斯越一勺一勺喂着糖水,见她面色不似刚才那样难看,心才悄然落了地,那一股失控的惊慌与害怕无声散开。
几个人跪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卫亦舒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卫斯越动作轻柔的安置在了床上,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先一步安抚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
然后起身就床幔放了下来,起身离开了。
几个女孩子也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外间茶室的小厅里。
卫斯越从来没有插手过她院里的事。
也从来不会责罚呵斥奴婢。
“药方呢?”
小红低着头,从袖中拿了药方递给他,药方纸张陈旧泛黄,显然是一个老药方了。
卫斯越细细看了,面色愈发凝重。
“我知道你们不会害长姊,可是长姊自己不知道,你们不能不知道,药性相冲,轻则伤身,重则要命,今日如果不是我记着日子,你们准备怎么办?吐得脸色都变了你还瞒着我?”
小红连忙磕头认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是奴婢们的错,我们认罚。”
卫亦舒躺在床上,不一会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
床幔被轻轻掀开,卫斯越坐在了床前的月牙凳上,见她醒着,他只好开口,“我没有罚她们,你放心。”
卫亦舒嗯了一声,窝在被子,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卫亦舒才开口,“好像每次和我吵架,除非我病了,你才会主动来我这里。”
小时候是这样,憋住闷着,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现在还是这样。
卫斯越指尖一颤,呼吸兀然有些紊乱。
卫亦舒转过身背对着他。
眼睛有些酸胀。
更多的是无名的委屈。
他们吵架吵得总是毫无缘由,一吵架就必定是冷战。
她和卫斯渺吵架的时候还能骂个痛快,再不懂事,就打上两棍子,她只会觉得这孩子太难管。
可是在卫斯越这里,她的情绪已经多到自我怀疑。
甚至连最开始吵架的原因都忘记了。
“长姊,是我不好。”
卫亦舒闭上眼,“你好像总是对我认错,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你在想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卫斯越涩然的闭上眼。
她不知道,他自己又何曾就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