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住金玉

送走了老郎中，顾鞍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满是算计。

回院子时，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清身上。

春桃正拿着帕子给顾清清脸上抹药，药一上脸，鲜红的巴掌印颜色更甚。

顾鞍走上前，问道：“疼不疼？”

顾清清见顾鞍来了，忙躲开春桃的手：“我没事的父亲。”

“我不问原委就打了你，你可有不满？”

顾清清笑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清清不怨。”

顾鞍长叹出一口气：“你倒是比你两个姐姐都懂事。”

顾清清笑而不语，

“你带着丫鬟回去收拾收拾，从明日起便搬去金玉阁。平日下学后若是无事可以去老先生的药铺学习，省得他还要拖着一把老骨头来咱们府上，倒显得我顾家不够尊师重道。”

顾清清乖巧的点了点头。待到顾鞍终于走远，她才卸下满身伪装，眼底清浅笑意一息之下转为冰寒。

春桃心疼的继续为顾清清上药，“主君下手可真狠……可怜我们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还得带着笑！”

顾清清垂下眸子，黑鸦般的睫羽在她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如今你我处境，若想万物由己，不被欺辱，需得反抗。”

“反抗？”春桃挠了挠头，“可姑娘不是一直在顺从主君吗？”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有些人，是在黑暗中爬行，在沉默中反抗。”顾清清的手拂过巴掌印，痛楚提醒她该做的事。

春桃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只知道跟着眼前这个姑娘，“春桃陪着姑娘！”

“好！”

顾鞍说到做到，当日就着手让人将金玉阁收拾了出来，又派人把顾清清翠柳阁的行李搬到金玉阁中，还赏了不少医书药材。

好在顾清清回府没几日，又一直不受重视，原先院子里的东西少的可怜。没一会儿，春桃就将东西给收拾出来了。

春桃将顾鞍赏的医书放在书架上，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姑娘你懂医术药材，不然指不定会被主君罚成什么样呢！”

“不过主君也忒不上心了些，也不问问您，这些基础的医书，姑娘小时候都在林公子家看个遍了，只能放在架子上等落灰了。”

顾清清头也没抬：“没了一个孩子，又差点失了一个小妾，还罚了最疼爱的女儿，眼下他能对我上心才怪呢！倘若我没在林哥哥家读过医书，也没提前发现怜英去买了药，今天父亲的剑，就得插在我胸口了。”

当年在郊外别院，附近不仅仅只有顾清清她们一家。不远处还有一家人，是一位林姓女子，带着个一身正气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不苟言笑但心性却极好，有一次顾宇昂乱跑，顾清清找遍了附近才在林家找到他，那时候那位小林公子正一手拿着书卷一手喂她哥哥糖。

后来顾清清她小娘为了感谢，就总做些吃的让顾清清带去林家，一来二去，两家便熟络起来了。而顾清清也喜欢待在林家，尤其是小林公子的书房里。他的书房中包罗万象，佛经游记、医书经论琳琅满目，还总会更换新的。

顾清清回家时总会顺走几本，几年之间，林家书房中的书都被顾清清看了个遍。

那个总爱一手拿书，一手背后的小林公子拧着鼻子问：“你看这么快，能吃透书中玄妙吗？”

顾清清总是捏着鼻子呛他：“我能用上就行了，我又不考试，书呆子！”

后来林家突然有一天就没人在了，书房里的书也被搬空了。顾清清她娘抚着她的头发说，小林公子和她娘赴京考试去了。

再后来，她娘病死，一夜之间她回了通判府，当日说的话竟如预言般，书中的内容真的被她用上了。

真是时过境迁啊！

顾清清的金玉阁中岁月静好，茂名阁中的顾清华可坐不住了。

如今她和顾清依都没有单独的院子，顾清清刚回来时住的是府里最破的小院子，她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顾清依被顾清清几句话害到禁足三个月，而她们二人争了几个月的金玉阁居然就这么被爹爹赐给了顾清清那个小丫头。

“娘，从前只有顾三受爹爹喜欢，如今怎么翠柳阁那个贱种也要压我一头！”顾清华不忿的说着，幽怨的望向安锦秀。

她贵为嫡女，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府中最好的，后来顾清依她娘受宠，连带着顾清依也备受爹爹宠爱，吃穿用度与她比肩不说，有时甚至盖过她一头。安锦秀总告诫她，莫失了嫡女风范，等她嫁到一户好人家，荣华富贵是一个庶女再怎么追也追不上的。

于是她一直热衷于诗会马球，结交官宦子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知府林家这个人选，眼看未来一片荣华，偏偏又出现个顾清清惹的她没由来地心烦不安。

安锦秀道：“你放心吧，你爹爹这只是缓兵之计。今日来的那位郎中是出了名的神医，他替顾清清说话，你爹自然得给人家几分薄面。待到下月初六王家那个老头子一来，把顾清清带走，她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小妾了。”

“到那时，娘去跟你父亲说，叫他把金玉阁留给你可好？”

顾清华听见安锦秀的保证，脸上终于见了笑意，只是心里还有隐隐的不安：“我只是觉得，这丫头回府短短几日，就能让顾清依被禁足，自己搬去金玉阁。想来心眼不少，这样的话，她能乖乖嫁给王老爷做妾吗？”

回想起那日顾清清书箱中被发现的狐裘斗篷，顾清华面色逐渐冷了起来：“这丫头，邪性的很。”

安锦秀确实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你娘我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心思多的小庶女？况且我和你爹回来时已商定，只说结亲的是王家，没人猜得到是王家老爷而不是王家公子的。”

“王家公子英年才俊的名声在外，若她真有心思，也只会觉得是桩良配，巴不得快些嫁过去呢！倘若她不愿，届时只需用些手段，她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安锦秀说完，见顾清华还是那副忧愁模样，瞬间没了再讲下去的兴致，挥挥手，说：“我挑了两个丫头待会儿送去金玉阁做贺礼，你若是还担心，就跟着过去看看，探探顾清清的底吧。”

顾清华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