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囊中羞涩
安锦秀远远地迎了上去，却见到杨嬷嬷满脸的灰败，眼里也有了泪光。
“这……这是怎么了？”
安锦秀颤抖着，磕磕巴巴地问道。
“主母，今日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出现，老奴也问了路上来往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西郊有什么赌坊。”
安锦秀一瞬间僵住，如同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她只觉得冷得发抖。
那可是府里所有的钱！
安锦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眼前一黑，问杨嬷嬷道：“你说，他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才没有来？”
说这话时，安锦秀明显连自己都不相信，越说声音越飘忽。
杨嬷嬷含着泪，颤抖着苍老的声音道：“主母！我们这是被骗了！”
这话一说出口，安锦秀彻底没有了站着的力气。她一瞬间如同被抽离了所有生机，呆呆地坐在了地上，杨嬷嬷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这可是府里所有的钱，若是被顾鞍知道了，非得休了她不可。
安锦秀闭上眼睛，若不是因为她从前投进去的钱无一例外的都获得了双倍的收益，她也不会这么信任那个刀疤脸，一下子投进去那么多。
她这也是一心为了府中着想啊！
可顾鞍未必会这么想，从前顾鞍娶她也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需要借助她母家丰厚的财产。但二十多年过去，安家迅速落败，早就不复当时的辉煌。
顾鞍此时丢掉她，就如同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简单。
更何况，他从前有狐媚惑人的柳氏，而如今又有年轻貌美的王小娘，若真是被王氏蛊惑，一怒之下休了她，她又该如何自处啊！
还不等安锦秀往下细细想来，就先被眼前的困难所难住了。
掌柜等的着急，直接放下了茶杯，走出了屋子，却见到安锦秀正面如菜色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我还急着回去看店呢！”掌柜走到安锦秀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这钱对于你们这等大户人家，也算不得什么，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平民百姓呢？”
安锦秀买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若是再往前，她也不会如此困难。就算她自己没有私房钱，从府里的账替顾清华把这钱给了也未尝不可。但难就难在，府里现在已经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她为难道：“我怎么会是刻意为难你呢，只是……只是府中管账簿的管家今日出门了，还没回来，不然你明日再来？”
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气得掌柜吹胡子瞪眼。
“您这不是诓我呢吗？”掌柜气得拂袖，“您家这么大个府宅，连个能支出钱财的下人都没有？”
掌柜冷声哼道：“我看呐，你们通判府就是故意买了东西不给钱，以权势压人！”
“休得胡说！”杨嬷嬷作为通判府的老人，岂容别人抹黑顾府，当即冷声喝止掌柜的话。
“那你把钱给我。”
掌柜也气得不轻，那日见顾清华穿得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模样，还以为这单生意做得顺畅。哪承想这家人分明就是想赖账，不给钱呢！
提到钱，杨嬷嬷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连头都抬不起来。
安锦秀扯着假笑，向掌柜求饶道：“你也知道我顾家在沧州这么多年，何时传出过什么欠钱不还的名声？”
“属实是今日府上管家不在，周转不开。待到过几日，我顾府必定将银子双手奉上。”
掌柜见安锦秀此般好脾气，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也明白，就算自己再继续这么耗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卖给顾家一个人情。
反正安锦秀说得确实不错，这么多年，顾家还从来没有欺压平头百姓的名声出现过。
“小的自然是信您顾家的，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那我便明日再来。”
掌柜说前半句话时，安锦秀和杨嬷嬷都悄悄地松了口气。但一听掌柜明日还要来，两人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自然，自然。”
安锦秀强忍着怒意将掌柜送出茂名阁，这才拉下脸来。
“我安锦秀顺风顺水三十多年，何时因为银钱如此低声下气过？他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敢……”
杨嬷嬷见此赶紧顺顺安锦秀的气：“主母息怒，升斗小民自然上不得台面。”
安锦秀哼了一声，随即斥道：“也不知道顾清华买的是什么首饰，这么贵重，她也真下得去手，一点都不替我这个做娘的着想。”
被安锦秀念叨着的顾清华，此刻正笑容满面地踏进府内。
身后跟着的是珍宝阁的一众小厮，小厮们手上各端着托盘，托盘中都是些上好的玉质首饰。
“你们，将这些首饰送到茂名阁就可以走了。”
顾清华颐指气使，抬起纤纤玉手指了一个方向，小厮们顿时恭敬地应答一声，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掌柜憋了一肚子气，刚从茂名阁往出走，却又看着自家的小厮端着不少首饰出现在顾府，当即跑过去拦住他们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掌柜，这些都是顾小姐买的首饰，小的们帮忙送来。”
又是顾小姐。
掌柜警觉的皱了皱眉：“顾小姐可有给钱？”
小厮摇了摇头：“顾小姐说记在顾府的账上。”
又是这句话！
掌柜的刚在安锦秀那碰了一鼻子灰，怎么能容忍得了顾清华继续赊账呢，当即吩咐小厮道：“你们几个先别往顾府里面走了，把首饰都给我拿回珍宝阁。”
“以后我们珍宝阁只收现银，概不赊账。”
掌柜刚说完，顾清华正好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你这是做什么，这都是本小姐挑选好的首饰，你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
顾清华见她千挑万选的首饰都到了家里，却被掌柜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就要送回去，当即就竖起眉头问道。
岂料掌柜一改之前的温顺恭敬，毫不客气地开口道：“顾小姐，不是我不卖给你。以后你再来我们珍宝阁买东西，还是挑管家在府里的时候吧，莫要让小的空等了才是。”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令对面的两人皱起了眉头，顾清华身后的男人更是疑惑开口：“我现在在府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