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诅咒的恶人
漆黑安静的环境中显得两人的呼吸声音格外的浓重。
宋宴宁凑到顾清清身后，低沉磁性的声音骤然在她耳畔响起：
“还能因为什么？担心你啊。”
“……”
空气一时有些暧昧，顾清清只觉得被宋宴宁触碰过的地方骤然升温，惹得脸红彤彤的。
顾清清轻轻用力，用另一只手掰开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转过身来：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清清说这话时感觉身份别扭，面对宋宴宁的突然到访甚至还有些心虚。
她方才设想的未来，好像他并没有出现。
宋宴宁看出来她的别扭，自然地抽离了放在顾清清身上的手。
他轻咳一声。
看向女孩的眼神如蜜糖裹着浓墨，幽深而粘腻。
“此去岭南路途遥远，那地方也是杂乱无章帮派横行，你这药粉毫无用处。”宋宴宁说着，就夺过了顾清清手中的药粉。
顾清清被他噎得没话说，扁扁嘴反驳道：“我这药粉没用，难道你有用？”
“嗤！”
身旁传来男人清脆宠溺的笑声，宋宴宁含着笑，一种近似于撒娇的语气对顾清清道：
“我倒是真有用，可你不让我陪着你去啊。”
“我……”
顾清清无力反驳，鼓着脸看着宋宴宁：“我看你是在我走之前，来给我添堵的吧。”
她气呼呼地看着眼前笑得宠溺的男人，男人的眼底皆是细碎星辰。
只见他伸手摸了摸顾清清的头发，无奈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宋宴宁随手点燃起身旁最近的一盏灯，顾清清这才看清他此刻的打扮。
看着他黑色紧身利落的夜行服，腰间还别了个不伦不类的包袱，顾清清一言难尽道：“你这是去打家劫舍了吗？”
“是啊！”宋宴宁头点得痛快，“就是去打劫了。”
他痛痛快快地应下，反倒让顾清清更加狐疑他这一身打扮。
“你此去岭南，可有打探好当地的风土人情？”宋宴宁放下包袱，坐在一旁的软垫上，审视的目光落在顾清清身上，让她总有一种离家之前被长辈训话的感觉。
顾清清愣愣地答：“当然，岭南地形崎岖，多密林沼泽，气候潮湿易发霉。”
宋宴宁摇着头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顾清清只会说这个。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示意顾清清坐过来。
顾清清照做后，他这才缓缓开口：“正是因为岭南地形崎岖，易守难攻，所以江湖中许多门派在那里设了根基。”
“是以岭南也是咱们国土内盗寇最为猖獗的一处，来往之人鱼龙混杂，你要小心为妙。”、
顾清清一怔，于岭南，她只着重研究了南星的生长环境和曙光锦的生意，其他的倒真没过多注意。
“不仅如此，岭南独特的地貌更是生长出了许多具有迷幻作用的药物，当地的人们特意针对此做了解药，几乎人手必备。”宋宴宁视线落在从顾清清手中截下来的药粉，“所以对付那边的人，迷药没有多大用处。”
顾清清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感叹道：“我们京城太傅的独子就是博学广闻，知道的多啊！”
被她这么一调侃，本来严肃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
宋宴宁似乎是很不习惯这个头衔，涨红着脸道：“别闹。”
他将方才放在一旁的包袱递给顾清清，道：“这些都是岭南那边常见毒药材的解毒丹，你虽医术傍身，却不可不防。”
顾清清调笑的心情一怔，愣愣的接过宋宴宁手中的包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所以你今晚穿成这样，是为了给我寻这些丹药？”
这回轮到宋宴宁调侃，对着顾清清以眼还眼：“不然还能是我做出来的不成？我又不是真的宫廷御医，也不是什么回春大比的魁首。”
包袱拿在手中，还有些淡淡的香火味道。
顾清清忽然间福至心灵，向宋宴宁问道：“你这药该不会是从空明寺拿来的吧？”
宋宴宁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似乎是没有想到顾清清会发现。他失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清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闻到了包袱上沾着的香火味儿，又忆起你我第一次见面，自然就想到了空明寺。”
脑海中忽然一瞬间闪过什么，顾清清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能保持这么长时间容貌年龄不老，难道不是什么妖怪吗？怎么不怕去寺庙，见真佛啊？”
宋宴宁被她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报复似的揉乱了她的头发：“你这小姑娘，把我想成什么了？”
“这世上哪有真妖怪。”宋宴宁笑着，记忆开始飘忽起来，“有的只是被时间遗忘，被天道惩罚的人罢了。”
顾清清打量着宋宴宁的神态，似乎她每一次谈及他的神秘之处，他总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时候的他，不再是少年风范，忧郁的眼神中总带着无尽的孤独与眷恋，像是时间被静止的百岁老人，又像是被世间遗忘的孤独灵魂。
“所以你是被世间遗忘了，还是被天道惩罚了？”
顾清清颤着声音问道，她总觉得，她距离眼前这个人神秘的隔膜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显然他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背后的故事，只一瞬晃神，他便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都不是，我是被诅咒的恶人。”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顾清清只觉得心脏一阵钝痛，紧接着蔓延出一股酸涩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时间都变慢了。
仿佛一瞬间，她也明白了她的孤独，她也是那个被诅咒的恶人。
她与他，在灵魂处叫嚣，他们是一样的人。
见顾清清这副表情，宋宴宁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还是我太心急了，不该让你这么早接触到这些的。”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了。”顾清清执拗地看向宋宴宁。
“……好。”宋宴宁颤着声音，“等你从岭南回来后，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说完，还没等顾清清再说什么，宋宴宁便破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