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回忆往昔
赵明景悠悠转醒时，耳边只有噼里啪啦柴火的声音。
他感受着身上酸疼的感觉，睁眼看见头顶时一片漆黑还不时地滴着水的山洞顶。
恍惚之前，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一个人住在冷宫的时候。
刺骨的冰凉侵入体内，他只能环抱住自己，用自己仅有的冰凉的体温来暖化自己。
“冷……冷……”
赵明景无意识地呢喃着。
身上突然一重，赵明景感受到一股暖意包裹住自己。
他僵硬地抬头望去，顾清清手里一手拿着草药，一手将狐裘斗篷披在他的身上，正疑惑地看着他。
“这不是有斗篷吗，你怎么不盖？”
顾清清想起自己刚进山洞时候的画面：
赵明景背对着自己，在一个火堆面前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着。
这其实是那毒性缓解的表现，才会让赵明景夏日的夜晚感觉身上犹如冰块爬过。
等到身体中的寒气消散了，他这毒也算是真真正正的能够解好了。
顾清清想了想，从白玉锁中翻来翻去，才找到一个狐裘斗篷。想着等赵明景醒过来若是觉得冷了，自然会盖上。
做好这些，顾清清这才放心地离开山洞去采草药。
但她回来时，赵明景好像傻了一般。
她就只好走到他身后，将草药都放在一个手上，另一个手提起斗篷披在他的身上。
赵明景吸了吸鼻子，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让他终于将自己从冰冷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
“无事，只是没有注意罢了。”赵明景的神情恢复往日状态，对顾清清道。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身边的环境。
自己身处在一个小山洞之后，面前是一个火堆，不远处有一个炖盅正在冒着热气，而顾清清在他身后挑着草药。
草药附近的角落处有一团破布，破布的颜色像极了自己今日换的外衣。
外衣！
赵明景猛地低头，掀开斗篷却看见自己坐在干草上，只穿了一件中衣。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怀，那硬邦邦的触感让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缓开来。
还好还在。
顾清清看着他那副惊恐的如同良家妇女被人糟蹋了的模样，这次没等赵明景问，就自己主动开口：
“这次的衣服是我帮你脱的，事态紧急，外面又没人。”
顾清清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句话，紧接着暗暗地将那团因为被她拖拽过，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朝后踢了踢。
“我……我没想问这个。”
赵明景被顾清清的这番话说得羞红了脸。这里只有两个人，他又一直昏迷不醒，能帮他把衣服脱了的自然就只有顾清清一人了。
原本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被顾清清贸然挑明，反倒让赵明景有些不自在。
“那个……谢谢你的斗篷。”
顾清清好笑地抬起头看向赵明景，平日里的他可没有现在这个样子。在火堆明明灭灭不真切的照耀下，这人连说话都没有平日里那么烦人了。
“不用客气，你若是冷，这斗篷就一直披着吧。”
说起来，这斗篷还是之前宋宴宁送给顾清清的，也算是他们纠缠的开始。
但现在顾清清根本就不想想到任何关于宋宴宁的事情，更何况东西。
左右赵明景现在需要，顾清清便顺便送给他了。
赵明景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擦着斗篷上的绒毛。绒毛摩擦着他的拇指，一下一下的，扫得他心里痒痒的。
炖盅蒸腾着冒着热气，顾清清将它从火苗上端了起来，把里面熬好的药倒进碗里。
“喝药了。”
她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送到赵明景面前，赵明景忽然愣了一下。
“接着啊！”顾清清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便又开口提醒了一句。
赵明景接过碗，一口将汤药闷了进去。
一碗下肚，顾清清问赵明景：“可感觉身体暖和一些？”
赵明景感受着身体的温度，还真是在喝过药后暖上了许多，他点点头，刚要说话，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声音是从赵明景肚子里传出来的。
顾清清接过药碗的神情若有所思，而后恍然大悟。
“我知道你刚刚愣在那里在想些什么了。”
“原来你以为那炖盅之中炖的是食物，看来肚子是饿坏了呢。”
看着顾清清那调侃的眼神和逗小孩子的语气，赵明景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有些泄气，好歹他也是皇室子弟。这辈子的狼狈事情都让顾清清给看见了。
看着赵明景已经红透了的耳尖，顾清清扑哧地乐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之前看见的一直都是伪装过的赵明景，而现在在她面前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才是赵明景真正的样子。
“等着，我今日在外面小溪叉到了一条鱼，待会给你烤鱼吃。”
顾清清利落地将鱼处理干净，用一根长长的木棒穿过，架在了火堆上。
耳边噼里啪啦的火苗响声，鼻子里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胃里饿得抽痛的感觉，和身旁火舌照耀下恬静的容颜。
赵明景不由得看入了迷。
少女翻动着烤鱼的动作令他上瘾，视线粘在上面看上一百遍也不觉得腻。
但显然上天没有给他证实这句话的机会，不过须臾，香喷喷的鱼就烤好了。
顾清清拿着木棍递到赵明景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赵明景从女孩的手中接过烤鱼，轻轻地咬上一口，唇齿生香。
“你也吃。”
他将鱼递给顾清清，却被顾清清拒绝了。
“我在外面采药时吃了野果，已经不饿了。”
闻言，赵明景只得收回烤鱼，自己继续安静地吃着。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我吃过两次烤鱼，第一次吃的并不好吃，但是我的记忆却很深刻。这第二次，倒是很香。”
顾清清捣药的手一顿，挑了挑眉。
“既然第一次并不好吃，为什么记忆深刻呢？是因为特别难吃吗？”
赵明景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其实过得很差，大多时候只能吃上一些冷掉的馒头和馊掉的菜。”
“但那日不同。那日父亲家中来人，宾客送来了一个肥硕好看的锦鲤，父亲很高兴，将它放进了家中花园的湖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鱼，它浑身金红，圆润的身躯在水里灵活地扭动着，人人见了都夸它灵动，我见了却一句话没说，直直地留了好多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