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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何福营的转变

从报纸和广播传出来的消息中判断,黎主任的感觉越来越多不祥,已经有拨乱反正的论调出现在媒体上。以前舆论是阶级斗争为基调,总设计师复出后,舆论基调逐步变成以恢复经济为主。

在市里跟同为造反系的人混了一段,黎主任发现那帮子人还用老一套看问题,根本没有意识到上面政策悄悄发生改变。在喝酒过程中,他有意无意提过几次,别人都把他说的话当成耳边风,认为他这个小县城的头头是过于敏感了。

对于自己的能力,黎主任心里很清楚,跟随首长转到地方后,被安排在县直机关做科室副手,当年首长在这时,别人看在首长面上都对他礼遇有嘉。

可是好景不长,几年后首长升迁,被调到北方某地任职,他没能跟过去。同僚们见他没了靠山,逐渐对他采取不冷不热公事公办的态度。

平时正常的本应各科室配合的活动,其他部门都有故意怠慢他的举动。黎主任口里不说,在心里记住了这些人的丑态嘴脸。他也开始变得现实起来,知道别人这样对他,就是因为他不是本土干部,没有靠山没有人脉,说穿了就是手里没实权。

运动开始后,凭借自己天生的政治敏锐度,他在最合适的时候带领县直机关不得志的人成立一个造反组织,紧跟三大报头版头条里暗藏的信息,终于夺得了县头把交椅。

这件事后,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紧跟最上层精神走,就能得到回报。十年来,上头主要强调斗资批修、阶级斗争,他就跟着喊口号,还比别人喊得更响。

今年来,三大报开始出现恢复经济的评论,他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政治生态将会有所改变,而他的规划也要做出相应调整。一句话,跟上顶层的步伐,就是黎主任为官之道。

拖拉机车斗里,装着刘正茂从县供销社买的草纸和一瓦罐散装白酒,五条经济烟,另有一块肉。

本来从省城给老王带来了好烟好酒,老王一是舍不得,同时又怕这个右派份子太奢侈,让别人留下话柄,给刘正茂带来不好的影响。刘正茂知道老王一辈子为国为民出力,到老了只有烟酒这点嗜好,既然不能明着抽好烟喝好酒,那就给他买点最普通的烟酒。

驾驶台上,袁洪刚开着拖拉机,嘴里不停地跟刘正茂说话:“刘哥,刚才那个人是县革委会副主任?”

“是啊,他姓秦,高岭县革委会副主任。怎么了?”

“啊!刘哥,你好厉害,县革委副主任都请你吃饭,县革委副主任也请我吃饭了,我回家要跟家里人讲。”

“袁哥,你不会打算拿这事吹一辈子吧?”刘正茂调侃道。

“副县级请我吃饭,当然可以吹一下。”

刘正茂:“那别人问你,副县级请你吃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回答?”中午,秦柒带刘正茂和袁洪刚到食堂吃饭,就是纯工作餐,每人四两米饭,一份炒香干、一勺白菜、一个酸菜汤。这时就算是县委食堂,也不是天天能吃上肉。就这、还是秦柒自己掏饭菜票请客,清廉的好干部都是从自己做起。

袁洪刚不说话了。刘正茂:“袁哥,跟你讲句玩笑话,只要樟木按我的思路走下去,请你吃饭的领导会越来越多,而且是最好的席面。”

“刘哥,你有能力,你讲的我都信。刘哥我有句话想问你,又怕你不爽。”

刘正茂笑着说:“说说看,万一我不生气咧?”

袁洪刚鼓足勇气,道:“萧长民去学开大货车了,刘哥,我也想学开车。”

“就这事啊,袁哥,现在是从江麓借一台旧货车,他们要求大队派一个司机。所以大队只能派一个学开车,以后,大队发展起来,肯定会买车,到时候还要司机,你有机会。”

袁洪刚听到这消息,回头喊:“刘哥,下次你可要记得兄弟啊,让我也学开车。”

刘正茂及时提醒:“好好开拖拉机,别回头,万一撞上路人可不好办。”

路过公社时,老远看到何福营站在路边招手,袁洪刚把拖拉机开到他身边停下,问:“你怎么还在公社这里?”

“唉!不说了,被敖淌梅关在办公室审问了半天,水没没喝一口。我出来后,不想走路回家,就在这里等你们,刚听到拖拉机声,就看到你们。”何福营一脸落魄的说。

袁洪刚听到何福营一上午,水都没混上,得意地道:“何委员,你混得不行啊,大家都讲你是敖淌梅嫡系,怎么混得这么惨?”

“狗屁嫡系,她要利用老子时,最多喊一声:小何!从来不给一点实际好处。我算看穿这女人了。”何福营很现实的说。

跟敖淌梅造反抄家几年,何福营没落着一点好处。刘正茂启用后,立即给他一个脱产身份,还有个大队宣传委员的名号。何福营把敖淌梅和刘正茂一对比,就知道跟谁干事更有前途。

县革委会副主任请了自己吃饭,袁洪刚正憋着劲想找个人显摆,他故意问:“何主任,中午公社敖主任留你吃饭了吧?”

不问还好,被袁洪刚一问,何福营气不打一处来,冲口而出:“狗屁,水都没倒一杯。”

“哈哈~~~何主任,你混得不行啊!县里那个姓秦的副主任,你听说过吧?职位比敖淌梅高很多,中午亲自陪刘哥和我吃饭。”

看到袁洪刚这样显摆,刘正茂真是无语,亲自陪这种话他都敢吹,回去后要好好给他上课,不能养成啥话都说的习惯,这样的人不能委以重任。

为了避免何福营的尴尬,刘正茂岔开话题,问:“何哥,把你叫来公社,他们到底为何事?”刘正茂有意不提具体名字,是想看看何福营的态度。

“副大队长,熬汤梅让我来公社,主要是想从我这里探听大队近期的情况。我主要给她讲的我们大队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这段时间以来取得的成绩,和社员在运动中表现出来的高昂积极性。

可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问了我很多其他问题,比如大队有没有走资本主义路线、还有关于副大队长您的情况、以及右派份子老王的近期表现等,~~~~~~”何福营很光棍,直接竹筒倒豆子般,把上午在公社,敖淌梅关心的事全部讲出来。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问话?”刘正茂继续发问。

“我当然站在大队角度说话,没有在她那里留下一点把柄,对了,她还问过,我们大队给支援人员发的大米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我每天要刷很多革命标语,这是领导负责的事,也可能是您从上级机关和江麓厂申请来援助,具体情况让她找你了解情况。”

刘正茂称赞何福营:“你今天表现得不错。”

这段时间序伢子尽心照顾老王都被刘正茂看在眼里,他很喜欢吃奶糕,刘正茂到县供销社买东西,顺便花一块钱和两斤粮票买了十封奶糕。从包里拿出一封奶糕递给何福营,刘正茂说:“先吃点这个顶一下,大队的利益靠大家维护,今天你在公社做得很好。”

看着刘正茂递来的奶糕,何福营接也不是,不接肚子又饿。何福营认为奶糕是婴儿吃的食物,他没钱,也没吃过。但是刘正茂照顾他的意思,何福营能感受得到。

“车上没水,撕开包装吃一块顶饿。”刘正茂把奶糕塞进何福营打着补丁的旧军衣口袋里。

一封奶糕里包装着四小块,取出一小块奶糕,用嘴咬一口,一丝奶糕香和刘正茂关心的甜蜜交织着沁入何福营心房,这是他多年来没有过的感受。

听到门外有拖拉机声,吴婶从大队部办公室里跑出来,看到刘正茂坐在拖拉机机车斗里,吴婶着急地喊:“刘知青,你总算回来了,我和武齐悦主任收了一百多斤鳝鱼和几十斤泥鳅,什么时候送去江麓厂啊?那东西真不好照顾,我怕它们跑了或者死掉。”

从车斗里跳下来,刘正茂回头对袁洪刚说:“袁哥,麻烦你把上午买的东西送到老王那里去。”

然后对吴婶说:“吴婶,进办公室里说话。”

办公室里,武齐悦汇报,已经统计好社员们家里现有蔬菜出土量,他们也准备出货,就等刘正茂通知后,他们好安排时间采摘和捆把。

“明天早上六点半,三台拖拉机在大队部收菜,你让可以出菜的社员准时送来,我们七点准时发车去江麓,过期不候。”刘正茂对武齐悦和吴婶说。

“好,我们分头去通知。”吴婶风风火火,说话间就往外跑。

通过电话,先联系上后勤处毛奇处长,跟他讲明天上午八点半左右,会送一批蔬菜过来,请毛奇处长安排人接货。

“太好了,好多职工到食堂问,你们什么时候再送菜来。对了,这次你们会送荤菜来吗?职工们都想买点荤菜。”

“毛处长,很抱歉,您也知道养猪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们大队在这段时间,只能尽力组织一些禽蛋和水产品供应给贵厂职工。”

“小刘,有水产品和禽蛋也行,我会让食堂王主任安排人接待你们。”

第二天清早,拖拉机上先装上禽蛋、鳝鱼、和泥鳅,留给蔬菜的位置就不多。上次收菜后,社员已经得到卖菜现金收入的好处,加上春天气温升高,春菜如马草般生长很快,社员办好的菜源源不断送到大队部,可是拖拉机装不下。给迟来的社员造成很大压力,他们生怕大队不收自己家的蔬菜。

有社员找到刘正茂,问:“副大队长,今天是不是装满拖拉机后就不收菜了?那我办好的菜就只能拉回去肥田,可惜啊!”

对于收菜现场的情况,刘正茂都看在眼里,他从办公室里拿出一个铁皮喇叭,站在大队部门口喊:“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不要急,不要拥挤,今天早上七点前送来的菜,我向大家保证,大队全部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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