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整个黑市的鱼价,都被她抬起来了
“刘章吉……”李泽假作回忆,想了片刻,“昨日我与沈大人出游,偶遇乌云蔽日,便在刘章吉家里小坐,没听他说起过自己的母亲。”
“嗨!”齐平道,“殿下有所不知,刘章吉的母亲是个怪人,刚才我不是说有些百姓捕捞鲤鱼,屡劝不止么?就是因为这刘章吉的母亲。”
他说的时候,一言难尽:“魏氏年纪大了,却独独喜欢吃鲤鱼,下官上刘家好几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了各种办法劝说,结果呢……”
他“哎”一声,摇摇头:“结果不仅没能说动老太太,还被老太太举着棍子把我和刘章吉都一起打出去了。”
“老太太自己也有银子,刘家两口子又是大孝子,明面上我不让捕鱼之后,老太太直接从黑市买,整个黑市的鱼价,都被她抬起来了。原本一条鲤鱼二两银子,她直接出五两收。以至于下官的工作根本没法展开。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齐平的反差,李泽看在眼里。
他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方才充满恐惧,再到如今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说明他有所隐瞒,但隐瞒的事情,兴许和刘家关系不大。
“……她前几日寿宴你去了么?”李泽不再绕圈,直接问。
就见齐平神情尴尬了一瞬,他想了想回答道:“下官没去,但是下官听说了点事情,但毕竟是传言,并未求证过。”
“事情?”李泽道,“讲。”
齐平有些为难:“这……都是道听途说的怪事,想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瞎编的。”
李泽:“你只管讲述,信不信,有没有用,我自会判断。”
有了这句话,齐平就像是吃了定心丸。
他放松了不少,姿势没有之前那么僵硬:“那天刘家办了一场寿宴,但是请的只有刘家自己家人。但是那天下午,刘家是换血一般地将院子里所有的佣人都遣散了。这里面有个在灶房做事的老仆,以前和下官有些交情,离开之前特来拜访了下官,这才知道刘家寿宴好像是出了事。”
齐平口中的事儿,更像是个志怪故事。
刘章吉的母亲魏氏是个暴躁的老太太。
原本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离谱,自从自己的孙子成了仙门修士,她就成了江上村横着走的代名词。
蛮横不讲理,看谁不顺眼,能骂他几天几夜。
“老太太自己不识字,前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突然一下有钱有地位了,就变得有点……”齐平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一个精确的词来形容她。
本身这已经够可怕了,奈何魏氏还有孝顺成典范的儿子儿媳。
“哎呀,村里霸王啊!”齐平叹息,“老太太平时就不讲理,她寿宴点名要吃全鲤鱼宴。就因为这个事情,下官带人几次三番地上门,一点用没有。老太太眼里就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情。”
说到这,他猛地正色道:“但下官不是那种人!下官拿朝廷俸禄,清清白白,不与她为伍。”
“可这也就让下官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了。”他一脸憋屈,“那老太太还给下官送鱼,下官碍于刘章吉的颜面,只能当面收下,背地里给倒掉,是一口都不敢吃。”
“而且,前两天刘家寿宴上又出了那事情……”齐平望着李泽,“这下村里人是真的没人再敢捕鲤鱼吃鲤鱼了。”
他絮絮叨叨铺垫了一大把,先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才开始正了八经地说到寿宴的事情。
在屋外听着的叶虚谷耷拉着脑袋,差点睡着。
直到沈慕琼拍了他一把,才一脸怔愣地迷糊过来。
屋内的齐平神神秘秘地开了口:“下官那位在刘家灶房做事的朋友,亲口告诉下官,说寿宴当日,老太太吃了很多鲤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人骨分离了。”
四个字,屋内和屋外都精神了。
李泽见齐平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可他仍旧故意表现的不相信,质疑道:“人骨分离?”
齐平点头:“是真的,挺多人看到了。”他眉头紧皱,“老太太不是喜欢吃鱼么?她把鱼骨头吐在桌上了,整个寿宴快结束的时候,那个鱼骨头就堆成了小山包。”
当时,魏氏专注在吃鱼上,不论是刺少的鱼肚腩还是刺多的鱼尾巴,甚至连鱼唇鱼眼睛都没放过,嘬的声音很响亮。
她吃着,刘家的下人上着,那一张桌子上摆了好几盘。
有炸有煮,红烧的、清蒸的,片成片的,剁成块的……
几乎能想到的鱼肉吃法,都聚在那一张桌上了。
往常她也曾这样疯狂地吃鱼,所以当时没人觉得奇怪。
直到家里的下人瞧着桌上的鱼骨头太多,想帮老太太清理一下的时候,怪事出现了。
老太太仍在吃鱼,一手扶着盘子,一手举着筷子,就在那一瞬,她手上的皮肉忽然出现了奇怪的隆起,渐渐地,肌肉皮肤如同液体般退了下去,一只白骨样的手直直伸向了桌上的鱼块。
众人全都吓傻了。
直到清理桌面的佣人大喊一声晕了过去,寿宴上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此时,老太太手持鱼块,手骨也拿着鱼块。
刘章吉夫妇吓坏了,同座的其他宾客摔倒在桌旁,跑得跑,晕得晕。
“娘!”刘章吉白着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试探性地唤她,“娘,您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可老太太没抬头,老太太的头骨抬头了。
这一下,刘章吉也吓坏了,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谁见过这种场面啊!”书房里,齐平说,“刘章吉夫妇当时就吓傻了,整个人无语伦次的。再往后,听说老太太一个人吃光了整张桌上的鱼,结果她还觉得不够,好像是把刘家闹得鸡飞狗跳,听说刘章吉后面去请修士了,他夫人马上遣散了家丁,再往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屋外,沈慕琼沉默着听完了全过程。
她微微眯眼,觉得这件事好像曾在藏书阁里见到过。
“怕是吃到了龙鱼。”叶虚谷少见的郑重,“咒禁院应该有记载,第一次出这个问题的人是刘录事。”
沈慕琼恍然大悟,她想起来是哪个故事了。
《酉阳杂俎》里,说“每日膏粱厚味,犹嗜鱼味。”,吃鱼吃到中风的刘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