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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碎子

林狱带着圣旨急匆匆赶来时,墨子渊正在木板上躺平。

得知林狱来意,他翻身下床,跪下接旨,动作行云流水,却依旧面无表情,好似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林狱将皇上的意思转达后,便遣散了外面的人。

听见林狱脚步声去而又返,墨子渊也并未抬头,只是默默整理着自己袖口:“林统领从进门开始,视线就未从本王身上移开,如今圣旨也宣读完了,您还有何事?”

“微臣斗胆请问殿下。”林狱声音有些嘶哑:“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会下此旨意。”

墨子渊笑了:“本王只是身上流着父皇的血,但并不是与父皇同用一颗心,父皇的想法本王怎能知晓。”

墨子渊绕开他,就准备往外走。

“您当真不知晓吗。”林狱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日您与皇上交谈过后,皇上这几日心思都不在案件上,微臣几次向皇上禀报,皇上都心不在焉。”

墨子渊停下脚步,背对他:“林统领是觉得本王,对父皇说了些什么吗。”

林狱:“微臣不敢。”

“如今这里就你我,林统领怀疑却依旧不愿说实话。”墨子渊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问了,那么便把最想知道的提到明面上来,您如今不敢开口,却也不愿让本王走,林统领这个行为本王倒是真的琢磨不透。”

林狱转过身,对着墨子渊的背影双手抱拳行礼,他语速很快,好似下定了决心:“微臣即使不敢当面向殿下询问,但依旧是独自前来,而殿下若有不满或是不服,为何不直接向皇上开口,而要利用旁人。”

“哦?”墨子渊转过头:“林统领觉得,本王利用了谁。”

林狱:“殿下心里明白。”

墨子渊摇头:“若本王说,自己不明白呢。”

“微臣发现,近来皇上总会召集一些人到养心殿询问。”林狱握剑的手用力到发抖:“关于贵妃的身体情况。”

“是吗?”墨子渊好似才知晓此事:“父皇既没瞒着林统领侍卫,那便是关心贵妃初孕,这是好事,林统领为何觉得是本王利用了贵妃。”

“御林军只听皇命,只保护要事,而皇上召集他们都要御林军实时防护,二人谈论时更要里外严格把守,不得任何人靠近。”林狱几乎咬牙切齿道:“殿下真觉得这是普通的关心吗?”

墨子渊不想跟他解释:“这种事情你该去问父皇,而不该问本王。”

“皇上是您父皇,您是皇后娘娘嫡子,是太子,如今又手握兵权,贵妃的孩子根本影响不到您。”林狱神色激动:“但皇上登位这么多年,防备大臣,防备外敌,防备一切觊觎皇位之人,他只有贵妃在身旁时,才会露出半分悠闲。”

林狱:“哪怕您用其他事情向皇上争取都可以,但您作为他的亲骨肉,为何要选择他最亲近之人去伤害?所以属下恳请您,如今皇上旨意已下,您能否别再用皇上重要之人来与他交换。”

墨子渊打量着他,林狱对帝王而言确实很忠心,冒死的风险都要过来与他求他放过帝王重要之人。

他查过林狱,林狱是那位帝王亲手培养起来,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刀。

是在这宫中那位帝王极少能够完全信任之人,只可惜脑子简单了些,好像是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帝王的弱点是贵妃一样。

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他,那贵妃才当真是危险了。

不过脑子简单也有好处,至少忠诚,也让他确定了哪怕再信任,那位帝王也未有向他坦白。

墨子渊走到他身边:“若本王说,本王未曾伤过任何人呢。”

林狱:“那为何那日皇上与您交谈后便……”

“伤人的不一定是本王。”墨子渊:“本王也会救人。”

林狱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林统领忠心耿耿,武功盖世,但您可以护父皇一人安危,却护不了他在意的所有人。”墨子渊:“有心之人早已从哪些方面入手,您却还并未察觉,本王是早察觉到了,只不过在等时机成熟点明,顺水推舟破了眼前的局罢了。”

林狱如梦初醒,他只觉得后背冰凉:“您……贵妃早就有危险了,您也早就发现了,但您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去提醒皇上,您就不担心万一事情脱离您的计算。”

“哪怕脱离算计,又与本王何干。”墨子渊神情冷漠:“人非本王伤的,毒非本王下的,能利用此事快速破局,于本王而言是赚,但哪怕不利用,细水长流您最终也会查明真相,还本王公道,本王也不亏。”

“那皇上……”林狱忽然明白了,皇家无情这个说法:“在您眼中,不是您重要之人,便都可当棋子用出,哪怕细水长流会使他们遍体鳞伤,您也毫不在意,对吗。”

“棋子虽碎但依旧能用,您应该庆幸本王没有舍棋。”墨子渊:“不是吗,林统领。”

林狱看着眼前这位手握兵权,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太子,忽然觉得他很像初登基的帝王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身居高位却只身一人。

但人心都是肉做的,没有人能够一直习惯寒冷。

林狱忽然开口:“微臣忽然很好奇,在太子殿下那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棋局上,您重要之人是否也会被您当做棋子一样伤害舍弃利用。”

墨子渊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不…会。”

“殿下,微臣只恳求您下次执棋之时,能看在血缘的份上,多站在皇上的角度为他考量。”林狱听出他话中的停顿,嘴角微微上扬,既有软肋,那才懂得共情:“毕竟刀捅在挚爱身上,往往比在自己身上难受。”

林狱行礼:“微臣告退。”

“林统领。”墨子渊叫住他:“本王今日愿意与你交流,你也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狱:“今日是微臣以下犯上,微臣又怎敢在旁人面前提起,殿下放宽心吧。”

“既如此本王就安心了。”墨子渊笑了笑:“本王再送您一句话,棋局已开启,士既护不住车,马,炮,那也至少尽力要替将挡一刀。”

林狱瞳孔微睁:“微臣记住了,微臣没什么好告诉殿下的,便只能祝愿殿下重要之人不要成为您自己细水长流棋局里的碎子或弃子。”

墨子渊闻听此言,只觉得被当头一击,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脑中顿时涌入无数次主上因他而受伤的样子,墨子渊眼中瞬间戾气涌现,他攥紧拳头却无法将话语宣之于口。

若他是碎子,那我便掀了那盘棋。

……

东宫的御林军撤离后。

陈烁华便一直在大门口等着墨子渊。

见到自家殿下骑马而归,他便立马上前

墨子渊勒紧马绳将马逼停,翻身下马便直接开口道:“简单收拾一下,你同我出去两天。”

“好。”

“我不在这段时间,府中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陈烁华有条不紊的汇报:“那几日,大家都如您安排退下特殊岗位,在府中参与打杂,如今御林军走后,我已经让他们各自回归自己岗位,除了……”

墨子渊脚步未停,直直向书房走去:“直说。”

“除了杜轻。”

墨子渊皱眉,完全想不起来这个人:“他谁?”

陈烁华:“就是在太医院,您从姜太医手下带回的那位大夫。”

墨子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略有印象。

他当初将那人带回,本来是为了多了解姜怀,结果江怀死的突然,久而久之,他也忘了有这么个人。

“他之前在干嘛?”

“看医书。”

哪怕殿下对这个人毫无印象,陈烁华也没敢跟他说杜轻干打杂活时其实经常在墨子渊面前晃,试图找个存在感动点歪心思,不然哪怕这个人有价值,殿下也绝对不留

“我们这里哪哪都不缺人手,您当时让他留下我也怕他万一有什么别的心思,便没让他干其他,只让他日日待在屋中看书,我也快忘了他这个人,是再次重新安排人手才注意,若他没什么用了,那我便将他送走吧。”

墨子渊思考半晌:“再留一段时间,姜怀的死还没有得到确认,怕遗漏什么。”

“是。”

“这次随我下墓。”墨子渊:“收拾好了,来书房找我。”

“是。”

回来的路上,暗卫就已经来通知过他赵程乾到了。

墨子渊推开书房的门,赵程乾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他桌上:“不知太子殿下千里送肥鸽还加急找我,是为了何事呀。”

墨子渊完全不在意他坐哪儿,直接开口道:“跟我去个地方。”

“呵呵。”赵程乾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答应你。”

墨子渊没理他,自顾自的在房间的书架上找着什么东西。

赵程乾站在他背后继续说道:“我过来确实是因为谢教主,虽然我放弃追求他了,但毕竟当年欠他的救命之恩还是要还,能帮则帮,但也仅限于他。”

赵程乾耸耸肩:“但这并不代表我也要为你去卖命。”

“你果然和主上在一起。”墨子渊找东西的手一顿:“他近来好吗,有没有受伤,处理的事情还顺利吗。”

赵程乾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自动跳过:“事情还在处理,但是后面几个门派都好收拾。”

墨子渊回头,笃定道:“他受伤了,伤哪里了!”

赵程乾答应过谢梓寒不会透露,便只能含糊不清道:“鬼手跟在他旁边,您放心。”

墨子渊皱起眉头,不祥的预感让他全身发凉。

‘祝殿下重要之人不要成为您自己细水长流棋局里的碎子或弃子’

‘您重要之人是否也会被您当做棋子一样伤害舍弃利用’

‘成为你手中的碎子,弃子……’

墨子渊只觉得心口一疼,他僵硬开口:“有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伤的重不重,旧伤有没有复发,受伤之后有没有休息上药,伤口深到需要缝针吗,伤口……有没有见骨……”

赵程乾与他对视却不知如何开口:“您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赵程乾话落便伸手拦住他:“事情结束了再去看。”

墨子渊拳头捏紧。

“您就算现在出现在他眼前,受伤的地方依旧受伤,伤口不会马上愈合。”赵程乾:“您千里飞鸽找我必定是有要紧事,谢教主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去看他,而耽搁。”

墨子渊用力到指尖发白却只能猛然松开:“多谢楼主提醒。”

赵程乾冲他笑笑:“先不用谢,毕竟我也没打算帮你,只是完成谢教主嘱托来走个过场。”

墨子渊继续翻找:“会给您报酬,楼主放心。”

赵程乾笑了:“太子殿下,您觉得报酬对我的吸引力很大吗,我君来随便一场拍卖,便能让普通人过百辈子,普通的金钱我……靠!”

“找到了。”墨子渊找到了对应的暗格,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随着木盒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颗比手掌大两倍,通体呈透明浅绿色无瑕的夜明珠。

赵程乾眼神紧紧的落在上面:“这种质地和大小的夜明珠,真可谓千金难求啊。”

墨子渊砰了一声将木盒关上:“既请楼主大人出手,那自然不能给俗物,此珠可能请楼主大人出山。”

“咳咳。”赵程乾:“太子殿下先说,找我所为何事。”

墨子渊:“与我一同前往陆麒师祖陵墓。”

“什么!”赵程乾视线紧盯着那个木盒,嘴却飞快的说着:“我君来不是没有夜明珠,虽然质地大小不如殿下这颗,但品相也是极好……其他事情都可商量,去墓地,别谈。”

墨子渊挑眉:“楼主大人怕了?”

赵程乾咽了咽口水:“我只觉得不值。”

墨子渊还想开口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了陈烁华的声音:“殿下。”

“进。”

陈烁华推门而入,人都还没进去,便听到有声音讥讽着。

“居然知道敲门了。”

陈烁华僵硬抬头:“……楼主大人,好巧。”

赵程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要跟着他去墓陵?”

陈烁华:“是。”

赵程乾冷笑:“太子殿下您真带他去,不怕拖你后腿?”

“殿下去哪儿,我自当去哪儿。” 陈烁华:“楼主大人,请不要在我家殿下面前随便污蔑我。”

赵程乾缓步走到他面前:“听不到声响,便只知道蒙头往前冲又不负责任的人,我说实话,怎么就是污蔑了。”

“上次是意外。”陈烁华神色冷漠:“况且在下说了对您负责,是您非不要,只要钱的。”

赵程潜死死盯着他:“那你给我钱了吗?”

“没钱。”陈烁华淡定偏过头:“要么您让我对你负责,要么别提。”

墨子渊瞧着赵程乾的模样,便不打算继续开条件了,只适时开口:“楼主大人若实在不愿,在下也不强求,烁华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等等。”赵程乾:“你们知道墓陵入口和里面会遇到哪些机关吗?”

“不知道,所以才想请楼主大人一同前往。”墨子渊:“不过您不愿,我们也只能硬闯了,时间不等人,再见。”

“等等!”赵程乾咬牙切齿道:“看在夜明珠和欠债的份上,我跟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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