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乌云渐起
松掌门摸着自己的胡须，满脸笑意:“相信谢教主也看到了老夫的诚意，不知您对此事意下如何？”
“多谢松掌们的好意。”谢梓寒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推至一旁，淡笑着:“但您也看到了，我喜清净，也不爱出门走动，您的弟子若是过来了，我夜阁恐是会招待不周。”
松掌门:“谢教主何出此言，我让弟子们过来是向您学习，你不用招待他们。”
谢梓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实话跟您说吧，如今训练弟子之事，我与交给独狼了，您也知道，他年纪尚小。”
“正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前途无限。”松掌门急忙开口:“我的弟子们也还算勤奋好学，不管是跟着您，还是跟着鬼手教主，就是跟着独狼，那必然能学到不少好东西。”
谢梓寒:“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谢梓寒：“独狼虽说年纪尚小，可据我所知，松掌门座下弟子大多数年纪都在他之上，先不说年龄压制对他们身心无恙。”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无奈:“就是说，独狼若教诲他们，恐怕传出去就是不尊敬师兄们了。”
松掌门笑容有一丝僵硬:“啊…难道夜阁弟子岁数均在独狼之上吗？”
“那不是。”谢梓寒替松掌门将面前的茶杯斟满:“夜阁从不以年龄论辈分，所有地位公开决斗，不论生死，赢了就上。”
松掌门神色惊讶:“不论生死？”
谢梓寒“嗯”了一声，将桌面上溢出的茶水擦掉:“我不是不愿意让您的弟子们过来，而是我手下那群家伙也没轻没重的惯了，到时若一个不小，骨折手断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松掌门:“谢教主的门风还真是……严格。”
“哪有哪有，不过是教他们做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罢了。”谢梓寒沉默片刻:“若松掌门愿意，不妨也可以把弟子们送过来试试，不过到时候若是伤了……”
“不了不了，我我弟子们认真学习自家功法便可。”松掌门干笑两声:“既然谢教主喜清净，老夫也不便叨扰了。”
“那我就不留松掌门了”谢梓寒翻身坐在桌上，对着松掌门离去的方向喊道:“您什么时候有空，也欢迎来感受感受。”
看着松掌门踉跄一下。
谢梓寒才满意坐回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小门神还不进来吗？”
房门被推开，子渊来到他眼前:“我刚到。”
“嗯？”谢梓寒愣了一会儿，随即笑道:“我不是说你偷听。”
子渊将视线移向别处轻“嗯”了一声。
谢梓寒失笑，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坐。”
子渊磨磨蹭蹭缩过去。
谢梓寒看着他这模样，不禁笑道:“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吗？”
子渊下意识看向窗外:“不是。”
谢梓寒顺着他视线看去，如今临近正午，太阳越发浓烈，他又想起这几日小家伙睡觉很不踏实，便问道:“是天气暖和了，你想搬回去自己睡了？”
他话音未落，子渊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您…您这是赶我走？”
“？”谢梓寒苦笑着，抬手在他头上狠揉一把:“狼崽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
子渊耷拉下脑袋:“不是您让我搬回去……”
“没有。”谢梓寒加大手中的力度，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今年初春来的晚些，这几日烈日都已不输酷暑，我瞧你几夜没睡好，我抱着你也不自在，是不是闷得慌了？”
“没有。”
谢梓寒单手捏着他的脸颊，使他与自己对视:“这里就我们两个，有话就直说。”
“不想搬回去。”子渊咬咬牙:“我就想挨着您。”
“就这个？”
“嗯。”
“还以为多大事儿。”谢梓寒捏着他的脸颊:“狼崽想睡就睡呗，我哪舍得赶你走。”
子渊:“真的？”
“我骗过你吗？”谢梓寒挑眉:“原来这两日不让我抱，是怕我把你赶走。”
子渊小声嘟囔着:“明明是您以前自己说最怕热的。
“那我以前还说喜欢一个人睡呢。”谢梓寒注意到子渊那耷拉下去的小表情，立马话风一转:“但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就喜欢抱着人睡，不抱着就睡不着。”
子渊忽然抬起头，认真问道:“您是喜欢抱着人睡，还是喜欢抱着我睡？”
“抱着你。”谢梓寒强调：“只抱你。”
“狼崽子怎么一天到晚老是乱想。”
子渊:“我没有。”
“还狡辩？”谢梓寒轻捏他的双颊:“以后有什么不确定的直接来问我，下次再被我发现胡乱催眠自己，就打地铺去。”
子渊:“在谁的房间打地铺？”
谢梓寒:“在我门口！”
“那还行。”
“……”谢梓寒被气笑了，这小家伙的想象能力简直和顾池有的一拼，他得赶紧找点事儿，让他分分心。
“知道刚才松掌门来干嘛了吗？”
子渊老实回答:“只知道他骂骂咧咧的走了。”
谢梓寒忍着笑意，将刚才的事情给他重复了一遍:“我发现这主意真不错，一会儿你去给大伙说说，别露馅儿了。”
“是。”子渊:“但是，松掌门为何要将弟子送过来，我们跟他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啊。”
谢梓寒把玩着子渊的头发，轻声道:“这就是人性。”
“关山派长老隐退，莫山派灭门，听雪楼掌门更换，资历深厚的门派接连受重创，有人快坐不住，想在这个时候出来一统江湖。”
“这江湖变天，想要走下去就两条路，要么独自强大，要么依附于其他门派一起生存。”
子渊:“那我们？”
谢梓寒莞尔一笑:“我和顾池从白手建立夜阁至今，从未依附于任何人，当年一贫如洗我都未成妥协，如今俯瞰江湖谁又能让我俯首称臣？”
“我不需要靠山，也不做别人的靠山。”
子渊瞳孔一亮:“我明白了。”
“乖。”谢梓寒轻揉他的头顶:“去跟他们说说，即使拒绝，也不能让别人失了面子。”
子渊乖巧点头:“是。”
谢梓寒:“处理好之后过来吃饭。”
子渊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不打算动的谢梓寒，忍不住问道:“您又打算去抢老师的。”
谢梓寒嘴角一抽:“那不叫抢，那叫替他们分担，小孩子别乱说话。”
“老师都来我面前念叨好几次了。”子渊:“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去给您做。”
谢梓寒挥手:“别，你伤才好多久，再休息几天。”
“再说了，就抢……就分他们几道菜罢了，他还能动手啊。”
“一会儿我去说他。”谢梓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要是再你唠叨，我就把他偷吃辣的事告诉南洲，先让他喝一个月粥再说。”
子渊失笑:“行，我先去忙了。”
“去吧。”
子渊离开后感觉浑身轻松。
刚才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回禀主上，但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主上什么也没有。
算了，想不起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醉欢楼
“两个时辰了，都迟到两个时辰了！你确定告诉他我来了吗！”
赵程乾看着满桌冷掉的饭菜，重重的将酒杯砸在桌上。
王管家哆哆嗦嗦向后退了几步，才缓缓开口:“我没办法上夜阁，但碰见独狼了，他说会告诉谢教主的，我也不知谢教主为什么没来。”
“独狼！一定是他没转告！美人欠我个人情，即使再不喜我，也至少会来与我一见，一定是他没说！”赵程乾厉声道:“不敢公平和我抢，只敢背后耍阴招！现在居然还不让美人来见我！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了吗？天真！”
王管家赶忙附和:“他真邪恶，您真天真！”
赵程乾起身一甩袖子:“不吃了。”
“这这这，您一口都没动过。”
“拿去送人，还需要我教吗？！总之我不吃了。”赵程乾:“跟我上夜阁！”
“是是是。”王管家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殷勤的安慰了他好久才开口:“您，有把握穿过毒雾吗？”
“没把握。”赵程乾十分坦然:“但我就不信美人不下山。”
王管家抹了一把冷汗
心说谁家教主天天往山下跑啊，恐怕蹲一个月都不一定见得着吧。
赵程乾:“看你这表情，好像很有意见？”
“没。”王管家咽了咽口水:“我只是在想咱们快去结账吧，别一会儿错过谢教主了。”
“快走。”
……
“二位客官，请稍等片刻。”
赵程乾不耐烦道:“快点。”
“是是是，马上。”
赵程乾心口烦闷的厉害，他对王管家嘱咐着:“你在这里结账，一会儿把账单拿给我看看，我去门口透会儿气。”
“好的公子。”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祥和。
卖糖葫芦和年糕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群小孩子在街边踢石子玩耍，卖菜农饭挥洒汗水，杂货店老板笑脸相迎，客栈门口有小二招呼，一群人有说有笑从面前走过，这都让他神情恍惚。
多少年没回翊城了，没想到，如今竟如此繁华了。
赵程乾低下头自嘲一笑
以前没身份，没地位，不敢来见你
而如今来，却也见不到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过谢梓寒
赵程乾眼中浮现占有的欲望。
缘分既是你开始，那就别想轻易结尾。
“喂，听说了吗，咱们大皇子好像失踪了。”
“光天化日别开这种玩笑嗦，那可是未来的太子爷，被抓到说这种话是要被砍头的。”
“谁开玩笑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大皇子失踪了，皇上派人都快找疯了。”
“大皇子能去哪儿了啊，该不会是被……”
赵程乾顺着声音看去。
那二位妇人立马打起警惕，转身离去。
赵程乾皱眉急忙追赶过去:“二位。”
两位妇人警惕的看着他:“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赵程乾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她们
“二位有所不知，我刚搬来翊城，很多事不太明白，你们刚才说谁失踪，是怎么回事儿啊？”
两位妇人急忙将银子揣到怀中，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故意压低声音:“我们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哈。”
“大皇子失踪了。”
赵程乾追问:“皇上身边时刻暗为看护，侍卫更是数不胜数，怎会失踪呢？”
两位妇人激烈的讨论“听说是被江湖中人给掳去的，就为了威胁陛下。”
“真的是，现在是什么人都有，这么不要命的事也敢去做，要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事。”
赵程乾:“二位这些消息可是从哪里听到的？”
妇人随手用手指着:“现在到处都能打听着，说书的卖菜的，就连大街上拉车的都清楚，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赵程乾喃喃自语:“这样啊……”
妇人满意的看着手中的银子，认真的打量起赵程乾，忽然眼珠一转:“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否有家室？”
赵程乾微愣，但随即恢复得体的笑容:“家室没有，但已有心悦之人，成家也是早晚之事。”
妇人摇头:“那就可惜了，不过公子姻缘之事，还得讲究眼缘，正好我家中有一小女，我看起与你很是登对，我也可以让你们续上一续。”
“那道不必。”赵程乾神色柔和:“我心悦之人天下无双，哪怕看上一眼便已知足，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此生已定，便莫要强求了。”
因为妇人还想说点什么，抬头时，赵程乾已转身离去。
“公子，公子来账单。”
赵程乾接过账单，问道:“明明皇室一直将墨玄失踪一事极力压制，为何又在此时可以放出风声，他们想干什么？”
王管家沉默片刻:“公子若是想知道，属下立即派人去查。”
“去吧，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不过属下斗胆一问，公子这是在担心独狼？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发展，对我们都是有利而无害。”
赵程乾冷笑一声:“谁担心他啊？我只是怕到时候那个人接受不了。”
“算了，既然独狼都可以玩点阴的，那我也可以，切勿将此事告诉夜阁。”
王管家:“……公子，此事竟传的如此广，夜阁的影卫也不是摆设。”
赵程乾:“那就放出一些干扰消息，别让他们查的那么快，我有预感，局势再这样发展下去，所有的压力都会到他身上，届时若我能帮扶他一把，他或许就能对我缓和一些了。”
哪怕是为了别人也无所谓，只要他能主动，要我一条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