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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忠仆之心,三处精血

司银玄在傍晚时分走出了院子。

谭春一直在院外守着,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殿下,您是不是要吃东西?”

司银玄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将近一天没吃了。他点了点头:“随便弄点吃的来吧。”

“好好好,殿下您等着,奴才马上去膳房。”谭春说完不等司银玄反应,自己一溜烟儿地往另一边跑去。

司银玄只好回到屋内,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谭春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栗公公的尸首还摆在原处,谭春只看了一眼,眼中划过深深的悲伤。

他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到桌上,自己退到一边安静站着,等司银玄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才又上前去收拾碗筷。

“之前在莲池边,我听见你管栗公公叫‘干爹’。”司银玄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看着这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太监好奇地询问,“你是他认的干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谭春动作一顿,随后向司银玄颔首:“奴才人笨,刚进宫的时候被大太监欺负,十五岁那年,大冬天的被罚跪在雪地里,又冷又饿,差点儿死了……”

说到这里,谭春往地上的栗公公看了一眼:“是栗公公路过,见奴才可怜,就收下了奴才当干儿子,算是给了奴才一个依仗。之后他又把奴才弄到了松寿轩,他跟奴才说,‘我年纪大了,又有头疼肩疼腰疼腿疼膝盖疼的一堆毛病,说不准哪天就一觉不醒了。等我死了,你要好好伺候殿下,这样就算还了我救你一命的恩情了……’”

司银玄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个老太监,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精心照顾了他十多年的人,自己也是病痛缠身。

“他是……什么时候有这些毛病的?”司银玄感到喉咙在一阵阵发紧,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很怪异。

谭春把碗碟收拾好了,自己跪到地上:“栗公公说自己是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反正每到阴雨天,他骨头缝就疼,有时候甚至疼得睡不着觉……”

司银玄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捅了一刀,寒风从那个刀口吹进来,让他整颗心又冷又疼。

“殿下,在这世上,栗公公最牵挂的人就是您了,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谭春弯下腰去,对着司银玄磕了一个头,“至于栗公公,就让奴才把他背到敬事房去吧,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谭春把栗公公的尸体背回来之后就在猜测,司银玄这么做估计是修道修入魔了,以为自己可以用那些玄之又玄的道法令栗公公起死回生。

司银玄听得出谭春的话外之音,他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告诉他:“你去准备一套寿衣,明日一早来给栗公公换上。然后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院子。”

“殿下,您要和栗公公的尸首共处一夜吗?”谭春十分愕然。

司银玄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听说,刚死之人夜间阴气重。殿下您年纪小,承受不住——”

“不必说了。”谭春话没说完就被司银玄打断,“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院子。”

谭春拎着食盒离开了,司银玄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走到床边把自己的被子扯了下来,平铺到地上,然后开始搬动栗公公身体。

尸体已经僵硬,跟石雕一样,司银玄身量没长开,力气不够,又怕磕着碰着栗公公的遗体,因此搬得很费力。

“你别折腾了。”

花馥栀虚幻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微微动了动手指,栗公公的身体立刻腾空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到那床被子上。

“多谢尊者。”司银玄有气无力地道了谢,然后蹲坐在栗公公身边,把他皱皱巴巴的衣服扯平整。

刚才主仆二人的对话花馥栀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眼下看着这小孩儿脸上难掩的哀痛,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

花馥栀慢慢飘到了窗边,看着天色由浅灰色一点点变得黑沉。天幕上无星无月,却在戌时飘起来细雪。

房内司银玄枯坐着,守在栗公公身边,静静等待着花馥栀说的那个最佳时机的来临。

“可以结契了,把我抱出去吧。”

在临近子时之际,花馥栀扭头看向司银玄说道。虽然她能施法让花盆飘出去,不过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力,使唤这小孩儿挺好的。

“好!”司银玄当即起身,走到案几处端起那个琉璃花盆跟着花馥栀出了门,来到空旷的院子里。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司银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那间亮着烛光的寝殿,以及花馥栀那个虚幻的光影。

在黑暗中,花馥栀的魂形更像是月华凝成的辉光,司银玄能清楚地看到雪花穿过她的身体,被照亮的瞬间,像一只只萤火虫,但没停留,最终飘落到地上。

“就是这里。”花馥栀向一处指了指,“把我放在这里,然后你站在旁边就好。”

司银玄依言照做。

他看见花馥栀在他五步之外闭上了眼,两手手心向上,掐着法诀。

片刻后,只听她轻声念着“精血融汇,血契自成”,一道白色微光如一卷轻纱扫向他身侧的花盆,那棵五寸高的栀子花被笼罩着,微光化作千丝万缕的银线在植株外缠绕。

银线越绕越快,到最后司银玄已经看不见植株也看不见线了,只能看到一个发光的球状物。

但却在某一个时刻,那些飞速旋转的银线骤然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个亮晶晶的光点漂浮在栀子花周围。紧接着,一个碧绿的蚕豆大小的绿色小球从植株内飞了出来,停浮在半空中。

司银玄盯着那个小球目不转睛,却发现它不是小球,是会流动的液体。

结合方才那句“精血融汇”,他猜测,这是花馥栀的血。

因为是花妖,所以是绿色的血吗?

司银玄还在愣神,忽然指尖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那些银线在他左手食指上缠绕,随后一滴血从他指尖溢出,同样飘到了空中,跟花馥栀的血只有两寸距离。

指尖血取到之后,银线又汇聚成一道光向着司银玄脸上袭来。他知道这是要取他舌尖血,十分配合地张开了嘴。

须臾后,像是几百根针一齐扎到了舌尖上,司银玄皱了皱眉,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强忍着没动,直到舌尖血也飘了出来,跟他的指尖血融到了一起。

“心尖血是最疼的,忍一下。”花馥栀早已睁开了眼,看着司银玄提醒了一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司银玄点点头:“没事,来吧。”

只要能再见栗公公一面,身体上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但司银玄确实没想到会这么疼。银线钻进身体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胸口被人活生生扯开一个大洞,随后心脏被人用力地攥在了手里狠狠地揉捏着。

痛!太痛了!

几乎是让人难忍的剧痛,他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

司银玄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饶是如此,这种剜心之痛还是让他不受控制地全身颤抖,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那一滴心尖血取出来了,司银玄本该当场殒命,但花馥栀往他身上抛下一道法术,维持了他片刻生机,能支撑到结成血契。

疼痛随之消失,他宛若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你还挺能忍的。”花馥栀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司银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她都做好了司银玄鬼叫然后给他施一个禁言咒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小孩儿一声不吭忍下来了。

司银玄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语气分外平静:“我知道尊者不喜欢吵闹的人。”

花馥栀倒是有些意外,她轻笑一声:“很懂事啊,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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