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嫡庶

姜希微疑惑道：“都城之中未婚的儿郎众多，家世样貌人品性格各有不同，大姐姐竟都看不上。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姜希月闻言，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周围的宫人。

梅见和霜见见状，面面相觑。大公主这是有秘密要跟自家公主说，想让她们都避开？

姜希微明了，便对她们点了点头。

梅见和霜见微微俯身，随后就带着其余宫人一起退了下去，还帮两位公主关上了门。

姜希微看着她道：“好了，现在没有旁人了，总可以说了吧？”

姜希月这才扭捏犹豫着开口道：“实不相瞒，三妹妹，我、我并不想嫁给都城的这些王公贵族。”

姜希微惊讶道：“那你想嫁给什么人？”

姜希月道：“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我不想前半生被困在宫里，后半生又要被困在家宅之中。如果可以，我想出宫，四处游行。去见识更多的事，认识更多的人，哪怕此生不嫁也好，至少我是自由的。”

姜希微无疑是惊讶的。她实在是没想到，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大公主，骨子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可以说是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人。

姜希月见她半晌不说话，苦笑道：“你也很难理解吧？可是，这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想法。或许我可以在一路游行中遇上一个彼此喜欢的人，到那时我也会成婚。只是那人的身份可能未见得有多贵重，甚至可能是一个游走江湖的剑客。”

姜希微呐呐：“大姐姐......”

姜希月无所谓道：“没事，我知道我的想法太过......不同寻常。我也知道的，我是公主嘛，怎么可能跟一个江湖人结婚。真要是那样，父皇那边且先不论，就是我母妃恐怕都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姜希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确，正如她自己所说，身为公主，最常见的便是在都城中的高门贵族中择一门亲事，运气差的则要被送去和亲。

但和亲这种事，显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前世她之所以会被送去和亲，是因为当时父皇暴毙，朝中内外动荡不安，根本就无暇顾及她。且当时若不答应和亲，恐怕边关将会立刻燃起狼烟。

但无论如何，她一直认为，上一世，自己是亏欠了她的。毕竟若不是她引狼入室，就不会有接下来的那些事了。因此，重生之后，她才会想要尽可能地帮她。

大概是姜希微的表情看起来太过肃穆，姜希月以为她是被自己方才的大胆之言吓到了，忙转移话题。

她看了看四周，问道：“咦，怎么只有婚服和婚鞋，不见红盖头和头冠呢？”

姜希微回过神来，说道：“头冠不在此处，要到明日才会送来。至于红盖头......”提起这个，她突然想起来方京元之前绣的那个，也不知道他绣的怎么样了。

“红盖头不是应该由你亲手绣制的吗？你怎么一副好像不确定的样子？”姜希月惊讶道。

姜希微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磕磕巴巴地说道：“哦......那个啊......那个红盖头不是我绣的......所以不在此处。”

姜希月闻言睁大了双眼，震惊道：“什么！红盖头不是你绣的？！可是为什么啊？就连我都知道，女子出嫁用的红盖头，必须得由女子自己绣才可。你这是什么情况？”

姜希微安抚般地笑了笑，目光闪烁地说道：“那......倒也不是非得由出嫁的女子亲自绣。也可以是......可以是......娶妻的男子绣嘛......”

姜希月直接目瞪口呆。

她的意思就是说，那红盖头是方京元绣的？！天爷啊！看不出来方状元郎还有那等本事！只要想一想那素日里看起来

姜希微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活动有多丰富。想了想道：“一生在外游历确实是太过......但我想，如果只是在外游玩一段时间，父皇应该是会同意的。”

父皇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他也向来不赞同女子就必须待在家里那一套。在他看来，女子，尤其是皇室的公主，金尊玉贵是自然的，但也切不可过于柔弱。大冶的公主，绝不是长在温室里的小白花，而是可以自成一片天地的寒梅。既然是寒梅，自然也是要经历一番风雨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常常在出宫的原因之一。

姜希月闻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姜希微确定地点头，鼓励道：“大姐姐若是不信，大可去明极殿问一问父皇。”

姜希月犹豫道：“可......父皇会不会生气？”

姜希微肯定地摇头。

姜希月陷入纠结。此前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她也从不敢想父皇会同意。虽说三妹妹是经常出宫玩耍，可自己与她终究是不同的。

在她看来，三妹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甚至夜宿宫外，那都是独属于她的特权。而自己，是没有的。

自己虽占了个长公主的名头，可到底是庶出。三妹妹就不一样了，她是父皇唯一的嫡公主。她的母后是中宫皇后，即使已经去世多年，可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依然无人可以代替。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似乎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其他人，则都是可有可无的。

三妹妹可以自由出入明极殿，可以和父皇和太子每日一起用膳。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姜徵对她来说，更多的只是皇上，而不是父皇。

沉默半晌，姜希月终究还是泄了气，连肩膀都无精打采地塌了下来。

“算了，我、我不想让母妃担心。”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去找父皇说。

姜希微见状，想了想道：“大姐姐其实还是更害怕父皇不同意吧？为什么呢？你可是父皇第一个孩子，大冶的长公主，你想要的东西就应该坦荡的说出来，也应该被满足。何况你只是想出去游玩一些日子，更谈不上什么劳民伤财。为什么不可以呢？”

姜希月怔了怔，还可以......这么想吗？

“可......我只是个庶——”

姜希微打断她，严肃道：“同为皇家女儿，只有长幼，不分嫡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