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巧遇

方府。

方泓为方京元换上一盏热茶，眉心微皱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

方京元端起茶喝了一口，轻轻“啧”了一声，这茶水有点淡。

“您昨晚就一夜未睡，明日就是您的大日子了，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明日您去迎亲的时候顶着一双黑眼圈，可就要惹人笑话了。”方泓苦口婆心地劝道。

明日公子和公主大婚，整个方府上上下下提前了十日准备。虽说明日一切典仪都是在公主府进行，可方府还是做足了准备。家里上上下下都被洒扫一新，红绸跟不要钱一样，挂满了整个府邸。

下人们也都提前得到了赏钱，腰间系着红腰带，忙碌行走之间面上都是一派喜气。

纵然已经都布置妥当，也都来回检查了好几次，公子却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事必躬亲。昨夜更是一宿没睡，又把成婚要用的东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弄得下人们也都胆战心惊起来，生怕自己有个什么疏忽闪失。

方京元喝完一盏茶，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再去外面转一转，很快回来，不必跟着。”

方泓只来得及叫一声“公子”，视线里就已经不见了方京元的身影。

方京元从马房牵了马，直接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此时也已经一切都准备妥当，大门的牌匾和石狮子上都已经挂上了大大的红绸花。

大门虽然关着，但仍可以听见里面宫人们的行走声，应该还在为明日的大事忙碌着。

方京元在公主府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但也并没有回方府，而是去了宫墙之下，就是前些日子他翻墙进宫的地方。

他翻身下马，走到宫墙跟后抬头往上望。看着高耸的墙体和头顶的夜空，有些怔仲。

不知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是否也跟自己一样，夜不能寐？

他习惯性地捻了捻手指上的针眼，带来一阵轻微的疼，还夹杂着几分痒意。就像......就像以前他们亲热时，她受不了自己的力道，掐了自己一把一样。

他抬手看了看手指上密密麻麻地针眼。那是前些日子他日夜赶工，为了在大婚前绣好那方红盖头才留下的。

红盖头......

那时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不想要它吧。也不知道最后她是如何处置那个他绣了月余的红盖头的......大概是直接扔给宫人丢掉了吧，或是......一把火烧了？

随便吧，反正那本来就是给她的，随她喜欢。

......

方京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色，估算着现在的时辰。差不多再过四个时辰就能见面了，可不知为何他此刻偏偏想念她想念的紧，就想立刻见到她，否则心里就安定不下来一样。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刚想运气发力，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伸手扶住宫墙，微微踉跄了两下，两道剑眉皱了起来，心里不由懊恼。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的眼睛最近出了点问题，偶尔会没来由地会看不见一会儿，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此也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也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她。

等缓过那片黑暗，他心里那股执念亦或者说是冲动便突然缓了下来。此刻夜已深，她应该已经睡着了。明日她要早起上妆，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吧。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什么，仿佛是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心尖。

他若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看向宫墙之上。

本来空无一人的宫墙上，此刻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几乎是在看到那人影的瞬间，方京元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瞠目结舌了，因为那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张了张口，莫名有些哽咽，叫了声：“阿霁。”

姜希微本已经睡着了，但不知为何又突然醒了过来，此后她翻来覆去许久，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梅见本想要点上安神香，她也拒绝了。想了想便穿上了外衫，去外面走一走。

她没想着走远，只想让自己有些焦虑的心情平静下来。可走着走着，再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到了此处。

这里，是她前世自绝的地方。很奇怪，她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夜晚起了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裙，飘飘欲仙。

梅见和霜见跟在她身后，见她这样子，皱眉劝道：“公主，夜深了，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染了风寒。”

姜希微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墙头，随意地往下一看，就看到了那个人。

她张了张口，本想叫他一声，但立刻就制住了。叫了又能如何呢？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了。况且，明日他们就要成婚了，以后的日子且长着。

心念电转间，宫墙下的人已经抬起头发现了她。

“阿霁。”

姜希微听见了，她叫不出口的，他却叫出来了。

方京元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欣喜之色，他笑道：“阿霁！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希微犹豫片刻，抿唇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了？”

她身后跟着的梅见和霜见两人方才听到声音时还觉得是幻觉，现下才确定是真的，双双走到墙头往下看。

方京元闻言，直接笑出了声，且越笑越开心，笑声也越来越大。

姜希微看他那样子，浮躁的心情出奇地平静下来，不由自主地笑道：“皇宫内外都有巡逻的侍卫，方公子可要小心别被抓到了，否则明日可就成不了婚了。”

方京元朗声道：“不怕！我若真被抓到了，就告诉他们，我是安和公主的人，明日可是要跟安和公主成婚的。到时他们肯定不敢抓我，还要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回去！”

姜希微面上的笑意扩大，斜睨了他一眼，看着远处明灭的灯火说道：“那你大可以在这里继续待着，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回去。

方京元后退几步，双手拢在嘴边，大声道：“阿霁！明天见！”明日，我来娶你。

姜希微离去的脚步顿了顿，轻声说了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