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迎娶

姜希微一行人到达凤仪宫的时候，姜徵和姜昱早已等在那里，姜希月也在一旁候着。三人都身穿朝服，很是隆重正式的模样。

姜希微今日打扮的非常华丽，婚服和头冠加起来都快比她本身还要重了。纵然她自小学习礼仪姿态，此时走起路来也不免有些摇晃，全靠身边人的搀扶。

从凤仪宫大门开始，她走的极为缓慢，近乎为一步一停，只为了看起来端庄优雅，又不失稳当。

凤仪宫她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如此空旷。

等她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全身僵硬。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沉重的呼吸后，姜希微才慢慢抬起头。

这样的场景，上一世她早已经历过。本以为这一世再来一遭，自己的心境会平静许多，但未曾想，一对上上首姜徵充满慈爱和不舍的目光，她的鼻头就一酸，眼眶也红了。

姜徵的眼眶也微微泛红，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霁，今日你大婚可不许哭鼻子，这不吉利。那些场面话，父皇就不与你说了。父皇只盼你此后一生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你需记得，无论何时，你都是父皇的女儿，是大冶的公主。宫里宫外，没有人可以让你委曲求全，若有人敢以下犯上，无论是谁，只管拿出公主的姿态来教训他们便是。朕的公主，半点委屈都不受。”

姜希微忍着眼泪，咬唇点了点头。她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会哭出来。

姜昱的脸色有些冷凝，喉头上下滚了几下才缓缓开口道：“阿霁，父皇和哥哥是你永远的靠山。你永远可以肆无忌惮，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力。”

姜希微泪眼模糊地微微扭头看向他，努力从喉咙间挤出一个音节出来。

“嗯。”我记住了。我记得的，哥哥。

姜徵的身边摆放着皇后妫柔星的牌位，姜希微看了许久，心中暗道：“母后，今日阿霁就要成婚了。过往一切，孩儿做不到既往不咎。今后如何，也尚不明朗。母后在天之灵，保佑父皇和哥哥，今生今世平安无虞。孩儿也定当竭尽所能，护他们一生周全。

外面的宫人唱到：驸马爷到——

殿内众人闻言，俱都低头收敛了面上稍显脆弱的神情。再抬头时，姜徵和姜昱已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和冷凝。

一身红衣喜服的方京元面带微笑，大跨步地走进来，单膝跪地道：“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承蒙皇上开恩，公主垂怜，才有今日方家之喜，亦是无上尊容。草民在此立誓，此后必当倾尽一生去爱护公主，让她此生都平安喜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违此誓，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放在今日这种大喜的日子，就有些不妥当了。

但姜徵和姜昱却都并未表现出半点异色，仿佛他说的那些就是理所应当的。或者说，本就是他们心中所想的。

姜徵眼含威亚地看向地上跪着的方京元，沉声道：“今日后，你们二人就是结发夫妻。朕万望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琴瑟和鸣。公主自幼娇生惯养，但也绝不是嚣张跋扈之人，夫妻相处之道，非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可以道明的。朕只愿你今后所言所行都能三思而后定，不要做出让公主伤心，让朕失望的事情来。”

方京元闻言，面不改色，郑重道：“草民谢皇上教诲。”

姜昱的话就显得不客气了许多，他阴沉地看着他道：“方京元，都是男子，有些话本宫也就直说了。既然尚了公主，那今后无论如何，你的心里和身边都只能有公主一个人。你若敢生出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心思，惹了公主伤心，届时可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方京元仍是面色如常地应下。

等时辰到了，姜徵才抬手让他起来。

方京元转身面向一旁的姜希微，看着盛装打扮的她，有一股遥远的熟悉之感。

前世种种，譬如朝露，今生还能再娶她为妻，已是大幸。

这一世，他已将前世背负的种种都尽数放下。什么国仇家恨、祖宗遗志，他统统都不管了。重活一世，他只为了她而活。

他永远都忘不了，上一世她死后，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虽每日都照常上朝处理朝事，可只有身边亲近的人知道，他夜夜不能安睡，枯坐到天亮。

大概是老天惩罚他对她用心不专，所以才让他在彻底失去她之后才明白，原来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是他看不清，做了错事，才害她至此。若不是为了家国百姓，若不是记着她临死前说的话，他早就随她一起去了。

她留他一命，是为家国天下。这是她对自己的嘱托。她以自己的命相抵，让他活着，就是为了大冶数十万的百姓。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苟延残喘地活着，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这世上没有了她，那所有的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所以他后来才会不死心地寻找可以让她死而复生之法，幸好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

虽过程艰难，可总归是值得的。

这一世，他是一定要守在她身边的，就算死，也要死在她怀里。哪怕她恨他，利用他，欺骗他，这些都无所谓。

......

方京元看着面前的姜希微，心念电转间已想过很多。但唯有一件事是他不曾怀疑和改变的。那就是，他要她，只要她。

方京元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阿霁，此生我定不负你。”

姜希微的眼眶还有些红，闻言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方京元捏了捏她白皙柔软的手，含笑道：“阿霁，我来娶你了。”

姜希微看着他，抿唇道：“方京元，你......可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