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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顶嘴

直到天黑,季寒酥都不想面对谢景昀,一想起他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睛,露出浓浓的笑意。

他就肺疼!!

百里荀劝他,“这是正常的事,说清楚就好了,摄政王他深明大义,不会因为这事冷落你的!”

季寒酥颓然的坐在土堆上,用力搓了搓脸。

“你不知道,他是不会因为这事冷落我,可他会拿这事嘲笑我!”

百里荀对于季寒酥的纠结,无语望天!

“你也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怎么老是在这事上纠结呢?”

季寒酥被问的一脸无助,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男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无能为力。

更何况他这还是为了救谢景昀,中毒所致,更是没得说什么。

可是他心里就是感觉很惶恐!

这种惶恐让他心焦不已!

百里荀突然坐起身,支着上半身犹疑的看他。

“你不会是怕自己不行了,以后你们两个亲热,自己就成下面的那个了吧!”

“毕竟你们都是男的,谁来都一样!”

季寒酥刚拿起一块儿石子,在指尖旋转。

听到百里荀的话,他猛的顿住,面色晦暗不明。

百里荀一看自己猜中了,立马坐直了身体。

“还真的是因为这个??”

季寒酥抿唇,“没有的事,他是我的人,我这副鬼样子,随他怎么折腾!”

百里荀嗤笑了一声,拉长声音,悠悠的说道。

“是没什么?但让一个从小只知道攻击的人,突然变成了防守,那心里的落差指定不会太美好!”

“百里荀去你大爷的,就你聪明,爷爷这点儿破事,都让你抖落出来了!”

百里荀却毫不在意的回道,“这有什么?关起门来,你们用什么姿势,谁能看到?”

“我看,就是你那愚昧无知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大概是嫌话说的不够犀利,继续火上浇油的添加了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摄政王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甘愿做下面的那一个?”

季寒酥忧愁的叹气,“我倒不是在意这些,只要是他怎么都行,只是不敢想而已!”

说完,他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百里荀拧眉。

“要不?你吃点儿补药,补补身体??”

“我听说圣上给摄政王赏了一颗千年老参,你不如吃了它?”

季寒酥睁大眼睛望向给他出馊主意的百里荀,片刻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老子宁愿做牛马,累死为止,也不想这么窝囊的提不起来!”

百里荀想说什么,可惜季寒酥已经走了,他只好摇了摇头。

对着空气吼了一句,“虚不胜补,你可别整出事儿来!”

季寒酥回到府中时,看到整个王府都灯火通明。

以为谢景昀担心他,所以让人等着。

刚一进门,就看到下人神色慌张不已,官家看到他回来。

连忙对他说道,“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世子受伤了,王爷现在正照看着,您快去看看吧!”

季寒酥一听,立马蹙起了眉头。

“世子怎么受伤的??”

“不清楚,只知道晚间世子浑身是血的倒在门口,被守门的人看到,抬了回来!”

季寒酥立马快步往后院走去。

边走边在心里思索,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动摄政王府的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皇帝,除了他敢,还有谁?

谢景昀独揽大权,连小皇帝见了都要对他行礼问安。

难保不会因此而心生怨恨,从而有阳奉阴违可能!

很快就到了内院,一眼望去谢景昀正站在回廊下沉思。

面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季寒酥知道,每每遇到让他想冲动杀人的事时,谢景昀都会这副神情。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快步走到他面前,向屋子里探了一眼。

小声的问,“怀风如何了??”

谢景昀看到季寒酥的那一刻,绷着的脸才有几分缓和。

“情况不太好,被人中伤失血过多,听太医的意思,他还被人下了毒。”

“什么??”

“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谢景昀摇了摇头,略有些疲惫的说道!

“暗卫还在查,可并没有消息传回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照看着,有我在!”

谢景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苏安扶着谢景昀回去后,季寒酥转身去了谢怀风的屋内!

太医已经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即便包好了,季寒酥看那被缠成条状的人,还是心里惊骇了一下。

脖子以下,竟是没有留一处空余的地方!

唯独露着个头,那紧闭的双眼,深深蹙起的眉头,都在说明,他此刻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季寒酥坐在床边,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月上中天,他被谢怀风猛的踹了一脚。

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对方闭着眼,不停地挣扎。

动作幅度过大,有些布条上隐隐渗出淡淡的血水。

季寒酥连忙安抚,轻轻的拍着谢怀风,声音温和的低声哄着。

“别怕!别怕!有爹在!!”

谢怀风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季寒酥看的心疼不已,这孩子虽然比他小不了几岁。

可是却好像一直生活在炼狱中。

如今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认了爹,却还是被人坑害成这样!

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季寒酥搓了搓脸。

谢景昀把暗卫都派出去了,他现在也只能被动的等消息。

直到身后一声微弱的“爹”,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

季寒酥回头一看,谢怀风正睁着眼睛,幽幽的望着他。

“醒了??”

连忙倒了一杯水,扶着谢怀风半坐起,给亲手喂到嘴里。

“谢谢爹!”

季寒酥一梗,低声说了一句,“这孩子,怎么对自己的爹还这么生疏!”

放下杯子,季寒酥坐在床边问道。

“怎的出去送个礼,竟弄得一身伤回来?可是和谁发生了争执??”

谢怀风摇了摇头,“是晏子修弄得,我回来的路上,被他劫走。”

“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武艺比我力大,对我百般折磨。”

“他想带着我去燕国,被我下毒毒晕了,我这才能回来!”

季寒酥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是小皇帝干的,没想到竟是晏子修干的。

“他果然来长安了,我听你父王说,太医诊断你体内被人下毒了,也是他下的?”

“是我自己下的,我自小身体就是在毒草毒虫中长大的,一般的药根本止不住血,只能用毒草止血!”

季寒酥胸口一梗,抬手摸了摸谢怀风的头。

这孩子的发质又柔又顺,如果不是生在逆境中,该是个温和有礼的孩子!!

“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保证给你都讨回来。”

“等你伤好了,爹给你物色两个会武功的小斯,你出门就带上!”

谢怀风抿了抿唇,对季寒酥说道,“时候不早了,父亲还是回去睡吧!我这里没事!”

季寒酥脱了鞋,半躺在谢怀风的脚下。

“这会你父王也睡了,我回去了反倒吵的他不得安宁,就在你这将就一晚!”

谢怀风不在言语,只是秉着气往里让了让。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晏子修发狂的神情。

“谁让你认谢景昀为父的?你至我与何地??”

那边说边掐着他的脖子,瞪着血红的双眼,恨不能拆他入腹样子。

让他不由的苦笑!

“可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这副哭相??”

季寒酥猛的出声,可能是吓了他一跳,睁开眼睛看到季寒酥正半靠在床尾上。

一双眸子沉静如水!

“只是想到我和晏子修的纠葛,好像生来就只能不死不休。”

季寒酥听后,嗤笑了一声。

“你可曾听过,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会跳神?”

“晏子修那人,表面上看着一副君子样儿,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哪个能拿的出手!”

“在看看你,虽然从小像杂草一样生长,但那股子坚韧不挠的劲,让人打从心里就喜爱几分!”

“一娘生九种,不必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困在方寸间。”

“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带着你去大内,让他们给你教教武艺,下次再见他,打死那龟孙子!”

原本还有些丧气低沉的谢怀风,被季寒酥三言两语说的,立马眉头舒展了几分。

“我父王是不是就是被你这张嘴哄骗来的?”

季寒酥挑眉,不屑的回道:“看来你对你爹的人格魅力,一无所知!”

“我还需要哄骗吗?我就往那儿一站,你父王他就指定挪不开眼!”

谢怀风嘲讽的笑了一声。

“可我怎么听那些大人都说,是你不要脸死缠烂打,威逼利诱才让我父王妥协的?”

季寒酥目瞪口呆,他在别人心目中就这形象??

不该是力挽狂澜,收服西州以身换疆域,征战沙场,醉卧美人膝的英雄好汉吗??

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斜着眼睛看谢怀风,一脸的怀疑。

“你从哪儿听来的?谁敢这么编排我??”

“还用听说吗?这在整个长安城里都不是秘密好吗?”

“到底是谁对自己认知不够??”

季寒酥一时无语。

却也知道,他的那些荒唐行径,若非有谢景昀给他兜着。

现在他的名声估计臭的,十里地都无人问津!

即便如此想,他还是想在谢怀风这个便宜儿子这里,在挽回一下自己的自尊。

“除了和你父王的事,我是有些承认,其他的别听他们给我泼脏水!”

谢怀风冷哼了一声,“你也就只有我父王肯要你,在谁要你?”

季寒酥一时受伤不小,指着谢怀风骂道,“你个没良心的!”

“就没见过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狼崽子。”

“我还想着你父王的爵位你不能承袭,日后等我死了让给你,没想到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伤爹的心!”

季寒酥夸张的,一手不停的放在胸口顺气。

说话带着点儿可怜的颤音!

谢怀风翻了翻白眼,“你别演了,城南梨苑里的头牌,都没你会演。”

季寒酥放下手,来回打量了许久谢怀风。

“啧啧啧,这才来长安多久就学会气你爹了?要是时间久了,不得气的你爹我掀棺材板儿?”

谢怀风沉默不语!

突然道,“对不起,刚才是儿子的错,不该那么说爹的,不过……我刚才说的也都是事实!”

季寒酥一边下床穿鞋,一边愤愤的说道。

“你自己呆着,我去找你父王告状去,你小子明日就等着被训吧!”

说完真走了,谢怀风看着季寒酥被自己气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开心的笑意。

季寒酥站在回廊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

到底哪里不对劲?

谢怀风这小子,在谢景昀跟前,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在他面前怎么就理直气壮的顶嘴呢??

叉着胯望着被他关上的门,低声呢喃道:“狗崽子,竟敢说你爹我比头牌都会演戏。”

说完无奈的笑了一声,悠悠晃晃去找谢景昀了。

虽然谢怀风的伤势比较严重,但他自幼体质也算是摔打出来的。

不出半个月,就全好了!

季寒酥看的直摇头,对谢景昀说道,“年轻就是好呀!我当年伤的那么重,也不过用了一年就恢复了。”

“哪像现在,一点小磕小碰十天半个月都散不了!”

在谢怀风养伤这段时间里,季寒酥特意和百里荀,在各个地方搜索晏子修的行迹。

可惜都无功而返!

谢景昀将大内的张初君和张初见二人,调到了谢怀风身边。

一明一暗做他的护卫!

无论事情有没有进展,可时间却是一天又一天的过着。

一刻不耽误!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日!

谢景昀和季寒酥,早早带着谢怀风去了皇宫。

昭太后提前几日就开始,操办着中秋夜宴。

季寒酥从未见过那位,深入简出的太后,谢怀风更没有见过。

宴会在晚上,他们一早便进宫,只因谢景昀说许久不曾抽查皇帝的功课了。

所以几人早早去了宣政殿,自从谢景昀回到王府后,皇帝就在这里处理奏折!

如今谢景昀来了,小皇帝连忙让开,自己坐在一边。

谢景昀随手翻开小皇帝批阅的一本奏折,面色有片刻的皲裂!

上面一只活灵活现的朱红王八,登时出现在眼前,翩然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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