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要无愧于心,将来便不会后悔
南彦也蹲下身来，故意搞怪在奶奶面前挣表现。
奶奶笑着脱口而出：“想，都想，想我大孙子！”
南禾一怔，仅仅一瞬又恢复如常。
是的，南禾从小就知道，她这位奶奶，有一定程度的重男轻女思想，小辈中的孙子总是比孙女更被她念叨。
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永远脱口而出的都会先是几个孙子，哪怕其他几个孙子，多数都对她的唠叨不胜其烦。
几十年的观念根深蒂固，难以改变，好在情况不算很严重，对孙女们也算得上挺好。
南禾早就想明白了，不管是基于血缘事实，还是因为小时候受过她好几年照拂，又或是后来这些年也算是分得了她的些许疼爱……
南禾都不想和她再计较……
于公，现在对她好、经常看望她算是报了这些年的关爱之恩；况且自己作为孙辈，对她好本是义务，只当全了这份孝顺。
于私，她83了，很老了，南禾不想彼此徒增烦恼，没意义，反正她也不会改；
再者，南禾自己的性格，看不得她老人迟暮、冷清落寞……
就一直这样下去吧，只要无愧于心，将来便不会后悔。
即使到她百年之后，南禾都能在众人面前挺直腰板说：“我是孙辈中陪她最多的人！”
……
南彦敏感地捕捉到了南禾怔住的一瞬，毕竟他也知道奶奶这些年的“偏心”。
可他做不了太多，他不能跑到奶奶面前歇斯底里：“你不要再偏心啦，别对我这么好！”
这样还是换不回公平……
他能做的，就是也对奶奶好；并把自己从她那受到的额外优待再分给姐姐，希望能把偏心带来的伤害减到最小。
南禾从没怪过他，毕竟这与他向来无关。
她反而很欣慰，他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不懂回报，他常常陪着她一起去给她买零食、一起去看她陪聊。
南彦想着尽快转移话题，于是放下书包，一边拿东西一边开口：“奶奶，你看，二姐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南禾边接东西边接话：“奶奶你看，这是一袋软面包，里面有酸奶，很香的；这是两包你爱吃的玉米糖，还有两包！”
奶奶一脸感动：“好好，难为你们还给我买东西，肯定花不少钱吧？”
南禾摆摆手：“没花多少，就记得你爱吃这些，但是糖不要一次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好！”
南禾给她打开一颗玉米糖，然后找来板凳在旁边坐下，开始跟她聊天。她讲她这一个月的趣事：讲军训晒得人发昏、讲那天晚上操场有个人唱歌很好听、讲班上幽默搞笑的同学、讲新发的书本堆起来有她坐的板凳那么高……
奶奶听得认真，她问那个军训服穿起来像不像抗战时候的八路军？问那首好听的歌是不是她会唱的老歌？又问南禾是否全部认识书本里的大字？
她没读过书，这往往是她最喜欢问的问题。
最后，又讲起了她年轻的往事……
南彦则是在旁边做个陪衬，他对这方面，实在有些不擅长，只能时不时搭个话。
眼看聊得越发起劲，南彦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该回家吃饭了。
他戳戳肩膀提醒南禾，南禾也只能止住话头，跟奶奶告别。
正欲踏出院门，南彦忽然反应过来书包里似乎还有些重量，这才想起：“姐，我们给大伯他们买的东西忘拿出来了！”
南禾恍然：“哦，对！那直接放街沿的板凳上嘛，他们回来就能看到！”
刚放完准备走，大婶娘扛着锄头回来了，南禾率先问候：“婶娘，你忙什么去了啊？”
“我去山坳里给稻田放满水，到时候好耕田！你们这是要回去？要不吃了饭走？”
“不用了，谢谢婶娘，我妈在家里煮好了，板凳上是给你和大伯买的零食，尝尝好不好吃，拜拜！”
“谢谢你们，别跟我客气啊，我马上就煮很快的！”
“真不用啦婶娘，我们走啦！”
“好吧，那我就不强留，回去慢点！”
南禾才说完话准备转身走，南彦突然犯贱，拍了她一掌快速往前跑了，她追着打他去：“好嘞！”
跑了一半路，南彦停下来和她搭话：
“其实大婶娘人挺好的，可惜就是年轻时候和奶奶有些隔阂。”
南禾回道：“是啊，我想着给他们也买一份，就是觉得他们人挺好的，小时候爸妈不在家还帮着奶奶照看我们。
但那些过去的恩怨，我们不是当事人，没资格做评价。”
……
回到院子里，爸妈正在布菜招呼客人就座吃午饭，两人走过去和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往屋子里去了。
家里的饭厅，二婶娘也在忙活准备饭菜。
一般都是这样，天气合适的话，客人自己在外面院子吃。
而南禾一家人 ，有时候会有二叔二婶，一起在屋里的饭厅吃。
她凑上去和二婶娘打过招呼，开始默默帮忙舀饭，顺便等爸妈进来一起动筷。
……
南禾下午没事干，开始收拾院子里的枯草落叶。
给盆栽松土、给常绿景观树修枝、拔花坛里的杂草，忙得不亦乐乎。
等一切收拾妥当，发现客人还没走，爸爸带几个男士去池塘钓鱼去了，留下两个小孩儿和一位女士。
南禾实在闲不住，她不想在这里陪聊，询问了那位女士意见后，便跟南彦一起带着他们到不远处的地里陪妈妈割豆子去了。
待在老家的日子里，做什么都是惬意的。
南禾从小习惯了干农活，她在院子里干坐着是待不住的。
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准备跟着爸妈去割豆子。
昨天傍晚天气突然变好，西边的天空冒出层层亮光，随之是更红的夕阳，光影残照，把枯叶都染上了红色。
好景不长，圆圆的红日慢慢隐匿于西边的山中，残忍地宣告了山这边夜晚的来到，而山那边或许还是一片晴好。
迟到的夕阳照散了满天的乌云，带来了璀璨的繁星。
南禾跟着爸妈拿好工具走向地里，空气中仍有凉意，路旁的枯草上也有晶莹的露珠。
东边的天空早已尽白，出现片片泛着霞光的云彩。
她学着妈妈的样子，弯腰一手握住一把豆苗，一手拿着镰刀伸向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