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鹂鸟不争春28、
夜晚时分,惠贵人的兔子尾巴到头了,茯苓鬼鬼祟祟抱着沾血的亵衣亵裤被皇帝看了正着,被皇帝指使的侍卫给抓住。
一问才知,惠贵人没有龙胎。
皇帝听得火大不已,联想起前不久惠贵人学习协理六宫的事,莫不是惠贵人摸到权力的好处,想要借着肚子假孕争宠,从而得到真正的宫权。
他想到这儿,阴沉着脸,憋了一肚子火气,尤其是在见到沈氏带着太后赏赐的金簪假孕争宠时,心头的怒更是到达了顶峰。
他让几位太医一同诊治,在这过程中,他看到了华妃隐秘的笑容,他知道沈氏确认假孕无疑,沈氏更是不争气地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坑里还不自知,他屡屡给她机会辩驳,还只知喊冤,
连自证清白的证据都没有拿出来,保全自身的说辞更没有,他本以为她稳重,没想到竟然是个蠢笨的。
他从小生母不疼,养母早死,汗阿玛对他更是没多少父爱,他求而不得父母之爱,心里想着要把他的父爱给予他的孩子们,让他们在被爱中成长。
他知道沈氏大抵是被人设计陷害,也知她是着了道,因此他没有废了眉庄入冷宫,而是降位禁足。
眉庄没有天赋,连性情也没有,是他托大,看错了人,心里对眉庄的情谊本就不深厚,如今已然淡了三分。其实早就在眉庄落水以后,他就不该给眉庄协理六宫的机会,她生性蠢笨,担不起这重任。
敬嫔尚且能忍,眉庄没有心机手段,性子还急躁,别说制衡华妃,只需一个罩面便一败涂地了。
然而沈氏一副他不信任她的模样,他心里对她的心思便又淡了三分。
皇帝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让皇后自个儿回去牡丹亭去,他则信步走在月夜下,吹吹冷风。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坦坦荡荡,在走到岔口的时候,万方安和还是去杏花春馆?
皇帝突然闻到了一股羊肉独有的膻香味:“苏培盛,你可闻到?”
“皇上,似乎是杏花春馆那边传来的味道呢。”
苏培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然是贞妃带着懿嫔烤羊肉吃了。这人与人的际遇还真是说不准,那边风光无限的惠贵人一朝跌落尘埃成了答应沈氏,连带着莞常在也被训斥。
而饱受嫔妃冷眼的懿嫔娘娘则深受皇上宠爱,肚子里的孩子真真的!
皇帝快步朝着杏花春馆走去,沈氏的胎是假的,容儿肚子里的却是真真的,他也是糊涂了,何必与容儿这小女子僵着呢?
烈女怕缠郎,他多纠缠她,何愁来日得不到她的一丁点真心?何必冷落了她,苦了自个儿饱尝相思之苦。
“皇上驾到——”
陵容与显贞坐在石凳上,一边欣赏太监宫女们围着火堆跳跃的舞姿,一边在聊天吃肉,忽然听到皇帝来了,二人忙不迭把烤肉放下,福了福身。
“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你们俩在干什么呢?大晚上的在烤肉吃,可是膳房的菜肴不合胃口?”
皇帝看向显然消瘦不少的陵容,心中黯然,这段时间里,不仅他对她日夜思念,她心里也不好受吧?
无端被他冷落这么段时间,后宫嫔妃想必也没少说容儿闲话,他…头一回感受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不该那样对待容儿。
“哪里是膳房的菜肴不合口味,是咱们这杏花春馆太冷清了,臣妾才想着用烤全羊来哄容儿高兴高兴,也让容儿肚里这个高兴呢!”
显贞很直白,就是告状,告诉皇帝这后宫嫔妃一个个都瞧不起陵容,都往曲院风荷去巴结。在这后宫里,虽讲究家世,若非旗人,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
但也不是特别讲究家世才对!这一个个热乎的架势,像是沈氏诞下龙胎以后就能直接成为皇后、太后似的。
容儿有什么不好的?性子和顺不说,还快快有了孩子,可不比沈氏有福气?
“难怪朕瞧着容儿瘦了,原来是巴巴地等着朕呢!”
皇帝笑着走到陵容身边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借着贞妃的话,顺驴下坡,也不再想什么等着陵容主动找他,容儿胆小,想要她主动求见,怕是不能。
“皇上,容儿与显贞姐姐烤了羊肉,可要尝尝?”
陵容看向脸上明显有了笑意的男人,自后宫里有了别人怀孕,她的孩子便无足轻重了,皇后也更多关注眉庄的孩子,如今…大抵是眉庄假孕争宠被揭发了吧?
皇上对她不是真心,又怎能要求她掏出自己的真心呢?以真心换真心尚且不能,皇上怎能如此贪心空手套白狼!
烤羊肉已经烤好,外皮金黄酥脆,里头汁水横流,油脂滋滋作响,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烤全羊下架,一番操作被大切八块以后,一份精美的烤羊肉便被放到皇帝面前的石桌上。
皇帝沾着花生酱吃了一口烤羊肉,感受到其中蜂蜜的焦香甜味与羊肉味相结合的美味,喟叹一声:“还是你们这儿舒心!”
今夜不如人意,他着实被气得不清,起那些设局的人搅风搅雨,散乱后宫安宁,又气沈氏不稳重,掉坑里还一无所知,只蠢蠢地喊冤枉,还是美食治愈人,
一口接一口的烤羊肉吃下以后,很快地,他便不生气了。
陵容与显贞对视一眼,看向皇上柔声说:“皇上喜欢,臣妾们就高兴,这烤羊肉便没有白费。”
皇帝让二人落座,一同吃这烤羊肉。这一只分崩离析的烤羊肉如同被后宫的黑暗啃得不剩什么的眉庄一样,再也翻不了身了。
第二日,眉庄假孕争宠一事被揭发,陵容没来得及惊讶些什么,便听到了她的父亲安比槐因运送军粮忠心护卫而被歹人杀害的消息。
陵容心知是上回送信时,她给特定对象安比槐的一封旁人看不见的系统出品的追魂夺命的信起作用了!
那信只要到了松阳县,就会被默认程序打开,那一个追魂夺命的光环便到安比槐手里了,其实只要安比槐兢兢业业做个好官便没事,可若鱼肉乡里,收受贿赂一年之内便会暴毙而亡。
想来,是安比槐自己手头不干净吧。合着一家子都在骗她家里穷苦,安比槐后来能贪污八十万两白银,如何不能在做县丞时就搜刮民脂民膏呢?
可怜她那时做个小小答应,家里不得力就算了,她还要为了娘亲,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好东西送回家里,那些东西最后也到不了娘亲手里,平白便宜了混账爹。
这一次,她爹死了之后,那些贼人见安比槐坏事,很直接上门把安家给灭了门,一个个有姿色的姨娘被抓走,剩下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姐姐…容儿连爹爹也没有了,家里人也没有了!”
陵容伤心地哭泣,心里阴暗地想,死了也好!她父母双亡已经没有在世亲人了,那些个弟弟妹妹不过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并不亲近。
她入宫为妃接近十年,也没听到过家里来信说,她有出息的弟弟考中童生、秀才,果然是老鼠儿子打地洞,老鼠终究是成不了龙的。安比槐不行,安比槐的儿子更不行!
“不怕,容儿,不怕的!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陪着你~”
“呜呜呜……”
陵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柔弱无依,让接到消息以后,来到杏花春馆的皇帝怜惜不已,他握了握拳,没有打扰姐妹俩,反而掉头朝勤政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