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方小宝,你没事戴什么面具？
薛瑜看过令牌，便向那戴面具的男人抱拳行礼:“原来是监察司指挥使大人，下官失礼。”
那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手套戴上，正在细细查看薛玫的尸身。
听见薛瑜的话，他满不在意地挥挥手:“无需多礼，我只查案，你不用招待我什么。”
薛瑜道了声是，便开始吩咐衙役去县衙调人、以及现场清场。
薛玫刚到时，先前控场的四位江湖侠士与衙役说了些什么后，拱了拱手便走了。
剩下的宾客眼见着气氛越来越紧张，那戴面具的男人好像是个不小的官，县衙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他都发话了，众人也都识趣地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了相关人等。
小夭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袖，想问他监察司指挥使有多厉害。
拽了一下没反应，抬眸见李莲花也在看着那人，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那人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而后落在了他手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动作。
一边看着，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欣慰。
小夭又使劲拽了拽李莲花的衣袖，很小声地问道:“李莲花，你认识他对不对？”
李莲花微微颔首，眸光熠熠:“嗯，这位呢，不仅是监察司指挥使，还是一位破过许多奇案的江湖刑探，是身居庙堂的侠之大者！”
此时现场没有人说话，李莲花的的话字字清晰地落入众人的耳朵里。
戴面具的男人用眼尾的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县衙调来的衙役和仵作丁殊都到了。
衙役要将所有人带走时。
戴面具的男人叫住了薛瑜:“薛大人，此二人我要单独审问。”
说着他指了指小夭和李莲花。
薛瑜自是没什么意见。
人家是监察司指挥使，又是屡破奇案的刑探，随便哪个身份拿出来也能压着他。
更何况人家好言好语商量呢。
小夭现在明白了，他不是看着她欣喜的，也不是看着她愤怒的。
而是李莲花。
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有什么恩仇呢？
李莲花没说话，表情颇有些无奈，避开众人的视线，手指竖着隔空点了点那人。
好像在说，就这点事，你至于吗……
…………
县衙的停尸房内。
停了两具尸体。
一具是街头那具女尸。
一具是醉香楼掌柜薛玫。
丁殊被薛瑜叫去说话了。
停尸房内只有戴面具的男人、小夭、与李莲花三人。
李莲花抱着手臂观察着两具尸体。
戴面具的男人抱着手臂看着李莲花。
小夭学着他俩的样子抱着手臂，看着他俩。
就看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说话！
“咳咳。”李莲花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
“呵。”小夭看向那个面具，面具后方的双眸明明红着，嘴里却发出了冷笑声。
“……方小宝，你没事戴什么面具？”
李莲花一看苦肉计似乎不太管用，索性眼一横，先发制人。
他一进前厅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谁知道这个方小宝，几个月不见聪明了不少，还学会躲在暗处……
方多病冷哼一声，紧接着嘲讽道:“我不戴面具，怎么能见到李门主挺胸而出，英雄救美的一幕？”
英雄救美？
小夭想了想。
是说方才薛瑜用眼神向她施压的时候，李莲花出声打断了薛瑜吗？
李莲花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后摆摆手，踱着步道:“你少来啊方小宝，我早就不是门主了，倒是你，我可是听说了，肖门主要将四顾门交给你。”
方多病不屑道:“四顾门早已不是我心中的四顾门，我方多病稀罕当那个门主？”
“你们还验尸吗？”
小夭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这两人也不知道打什么哑谜！
她也听不懂！
再说了，当着两具尸体的面，你俩耍上小脾气了，合适吗？
方多病手伸到脑后，将面具摘掉。
小夭先注意到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眉宇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一看便知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方多病随手将面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将挂在一旁的长袖围裙、厚面纱与白手套戴好，双手放在胸前平举，对着李莲花道:“先查案，其他的账等查完案我再跟你一笔一笔的算！”
李莲花耸耸肩，也套上了自己的装备。
小夭见状也拿了一套，穿戴好。
“薛玫是七窍流血而死，像砒霜中毒，可砒霜中毒者，毒发时应该伴有剧痛，可薛玫毒发时没有一点痛苦，直接就倒了下去。”方多病边说边掀开薛玫的眼皮看了看，又捏开了他的下颌查看。
李莲花思索了一会侧头问道:“小夭，我记得你身上有匕首对吗？”
小夭从腰间取出匕首递给他:“在这！”
李莲花握着匕首，双手合十对薛玫拜了拜:“薛掌柜，为了找出凶手，得罪了，稍后我会给你缝上！”
说完李莲花用匕首对着薛玫僵硬的手掌划了一道。
刀下的很有技巧，再加上尸首的血液不再流通，刀口没有血，只见森森的白骨与暗红的肉。
“不是砒霜，砒霜中毒者，骨殖发黑，他的骨头没有变色。”
李莲花眼眸深了深，看向方多病
“可是……除了砒霜，还有什么东西能导致七窍流血而死，死时又毫无痛觉呢？”
方多病想了一会，脱掉手套走出了停尸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抓了只蜜蜂。
他将蜜蜂放在两具尸体中间。
蜜蜂扑了扑翅膀，身体稍稍朝着女尸的方向转了转。
紧接着它嗡嗡嗡地展翅飞了起来，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它飞到了薛玫的尸体上方，绕着薛玫飞了好几圈，最后停在薛玫被李莲花划开的手掌上。
它的头不停地在薛玫的骨头上钻着，就像在采花蜜一般。
不一会，它好像钻累了，翅膀无力地扇了两下便不再扑腾。
“曼陀花蜜！”
李莲花与方多病几乎是异口同声。
二人视线对上了一瞬，以方多病傲娇的冷哼结束。
小夭不想搭理他们，却又很好奇地问道:“曼陀花？”
李莲花默默地将匕首收起，转身打开一旁桌子上放的工具箱，拿出仵作专用的针线，边穿针边解释。
“曼陀花，可以酿蜜，酿出的花蜜呢，奇香无比，用来做糕点，可以使糕点色泽鲜亮，勾起人的食欲，食之口感奇特，那异香会萦绕唇齿之间，久久不散，使人心情欢愉，飘飘欲仙，让人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
说着他走到薛玫的遗体旁，将蜜蜂的尸体拿起，道:“同样的，曼陀花蜜的异香，对于专门采香寻蜜的蜜蜂来说，也是独一份诱惑，但这诱惑，却是要命的。”
说罢他将蜜蜂的尸体放在了一旁，专心地缝起了薛玫手掌上的口子。
小夭更不明白了:“既然人可以食用，为什么薛玫会死呢？”
方多病接过话茬，道“曼陀花蜜正常食用无妨，可若是遇酒，则会变成剧毒！中毒者，会瞬间死去，体会不到丝毫的痛苦。此剧毒会使全身的气血瞬间逆流，所以导致薛玫死了以后，才开始七窍出血。”
小夭点点头，一副了解了的表情，紧接着她又歪着脑袋问道:“那如果我想杀一个人，只需要喂他吃点曼陀花蜜做的糕点，然后想办法让他喝些酒，就可以了吗？”
方多病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曼陀花极为稀有，曼陀花蜜更是难得，因为难得，所以价格非常昂贵，并且有价无市。又因为它遇酒则会变成剧毒的特性，即便它做的糕点再好吃，在大熙律法中，也是被禁止的！”
这时李莲花已经缝合结束，将薛玫的手臂摆好，又双手合十，再次道了声抱歉。
小夭看了一眼，技术不错。
缝的痕迹很细，不细看只当是薛玫的掌纹了。
将针线放回原位，李莲花悠悠地道:“我们要去找醉香楼的人聊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