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探醉香楼(1)
是夜,月凉如水。
李莲花与方多病坐在楼门前的台阶上聊天。
小夭躺在里面的床榻上,竖着耳朵听。
李莲花说起话来,速度不急不缓,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丝丝的笑意,像一曲悠扬醇厚的箫声。
方多病的声音则是少年气更甚,不必去看他的表情,光听他的声音,脑中便能浮现他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模样。
在小夭将要被迷迷糊糊的困意席卷时,李莲花走了进来,语气轻柔,怕惊着她一般,“小夭,是时候了。”
小夭猛地将眼睛睁大起身,眸子里带着还未被驱赶走的睡意。
方多病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喏,喝口茶提提神。”
小夭端过茶水,一口饮尽,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用袖子拭了拭嘴角,才向方多病道谢。
方多病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三件黑色斗篷,一人一件。
出了健康楼,小夭体验到了豪华版“带飞”。
方多病与李莲花一人抓着她一只手臂,在永安镇无尽的夜空中起落。
夜风将斗篷吹起,若是有人看见,定会觉得有三只蝙蝠精在飞!
落地的地方小夭很熟悉,又是那扇小木门。
门是开着的,小夭看了一眼李莲花,悄声道,“上午来时,我将门带上了。”
李莲花与方多病对视一眼,神情瞬间变的严肃。
方多病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小夭,李莲花走在最后,三人借着月光走进了后厨。
在看清后厨没人后,方多病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吹,一簇橙黄的火苗顿时跃起,视线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举着火折子看了一圈,后厨还是上午他们来时的模样,只是锅里的水烧得只剩浅浅的底,若是火再大些,这口锅只怕就要烧穿了。
三人往前厅走去,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方多病忙将火折子吹灭,贴着墙竖着耳朵听声音的来源。
小夭也收敛了呼吸,方才看了一眼,前厅也还是他们被带走时的模样,桌椅板凳凌乱,菜肴和酒都还在桌上摆着。
眨了眨眼,眼前黑蒙蒙的,有深浅不同的黑色影子。
小夭侧头看了看同样贴着墙的李莲花,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见脸部的轮廓,她很想跟他说一句:我体会你眼睛看不到时的感觉了!
可是现在不能出声,她只好压下想开口说话的念头。
方多病听了一会,确定声音从楼上传来,抬脚就朝着楼梯走去。
小夭知道他走开了,却没有听见脚步声,暗暗想着,等事情结束,她也得学练武才行!
小夭脚尖先点地,再慢慢落下脚掌,试探地踏出了一步……
突然,漆黑的空间里传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小夭心头突突突的一阵猛跳。
连带着呼吸都有些错乱。
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不是方多病走时的方向,李莲花又在她身后,那么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咽了咽口水。
小夭慢慢收回了脚。
收回脚的那一刹那,又是一声响,声音比方才还清脆些。
小夭后背一僵,双手紧攥着裙子,努力地睁大眼,企图看清什么,似乎只有看的到东西,她才有安全感。
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她的心还在快速地打着鼓,觉得有一层冷意慢慢自她鞋底爬上,爬到她的膝盖,爬上她的小腹,爬上她的胸口……
正当小夭僵着身子,浑身的汗毛倒立时,肩膀处突然传来暖意,李莲花一只手握在了她肩上,轻柔地拍了拍,那层冷意似乎一下子被击退,取而代之地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喵~
一声猫叫自不远处传来。
小夭轻轻呼出一口气。
是只猫!
顿时又觉得有些尴尬。
还好太黑了看不清脸!
不然她要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来也是她想来的!
被一只猫吓得动弹不得!
多没面子……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衣服在空气中摩擦出的声音,李莲花拉起小夭的手臂,走了几步,飞身带着她跃到了二楼的边廊上。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神色慌张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李莲花衣摆往边上一掀,对着那人的胸口踹了一脚,那人被踹的往后仰了出去,被赶来的方多病一把揪住衣领。
小夭只来得及看见李莲花掀衣摆的动作。
那头方多病一只手抓着那人,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吹着了。
火光渐亮,将那人的脸庞照的清晰。
“是你!果然是你污蔑我!”
很熟悉的一张脸!
是孙越!
指认她买凶下毒的那位!
孙越年纪比荷香爹小不了多少,被李莲花一脚踹的肋骨险些断了,面色痛苦地在方多病手中挣扎。
“孙越是吧?你们掌柜都去世了,醉香楼最近也开不了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李莲花走上前,微微凑近他的脸,双眸凝视。
孙越揉着胸口,躲闪地避开李莲花的眼神,龇牙咧嘴地喊着,“你把我踹伤了,你赔钱!”
下身不住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慌张的内心。
“赔钱?”
方多病手上一个用力,孙越的衣领瞬间收紧,将他勒的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往后抓,眼白使劲往上翻着。
过了会,方多病看差不多了,将手上的力气松开,“怎么样,还要赔钱吗?”
新鲜的空气灌入身体,窒息感瞬间没了,孙越大口呼吸着,他从来没觉得活着会这么幸福,“我说、我说……”
孙越其实也是个厨子,比荷香爹来醉香楼还要早些。
只是这厨子与厨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孙越的性格就与荷香爹完全相反。
他常常偷奸耍滑,做菜时将好的材料偷偷扣下,下工时再偷偷拿回家。
有时候几桌客人没吃完的菜收回来,再重新摆到一个盘子里,就省的重新再做一道菜,那么原本要做这道菜的食材,又进了他的口袋。
别看他老光棍一个,使劲往家里扒拉,恨不得一滴油都不买!
在赌桌上,那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红着眼往桌子上拍银子!
当然最后是输得多赢得少。
有一次,他偷偷用酒瓶子装油回家时,被荷香爹撞见了,荷香爹也没有说什么,谁知道第二天薛玫就找他谈话了,问他还想不想干了。
他只能低头认错保证再也不会了。
薛玫是个心软的人,见他一副悔改的模样,便就这样算了。
孙越觉得定是荷香爹告的密!
于是每日里有事没事就针对荷香爹。
可是最近赌场催债的催的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