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黯然神伤
赵珏下意识抬头，略带醉意的大眼睛发着光。看着大红的囍字到处可见，大红的绸带还高高挂着一派喜庆与祥和，但是新房里却是一片寂静赵珏很是伤感……
赵小智不卑不亢上前推门，门推不开？
赵小礼不慌不忙上前敲门，无人应声？
赵小刚不急不躁劝道：“莫要费气力了！门后不仅挡了椅子还挡了桌子，看来……”
赵小智低低骂道：“莲儿这个蠢货！”
公子忽然一阵失落，觉得今晚有些过头转身想走却又不知该去哪里？
赵小智一声叹息：“偌大的一个赵府竟真的没有一个公子想去的地方不成？”
赵小礼也叹道：“今夜之事若传到郑府，只怕明天郑府会发难！公子，还是好好与少夫人说道一番请少夫人千万不要误会了公子啊？”
赵小刚接言道：“别的人倒不怕，只怕郑大少爷……公子，小厮去把门撞开让公子入洞房……”
一听入洞房，赵珏又不快起来，转身就走……
赵小智似乎反应过来，急忙去找管家曹民交代了一些事情。
赵珏则感到十分无趣径直去了他的书房。
赵小礼无言的伺候好公子沐浴更衣后，劝公子早些休息。
赵珏无聊又无力的倒在太师椅上只是不语。
见赵小智来了，公子淡淡言道：“都交代好了！”
赵小智冷冷的点点头。
公子闭上眼睛想事情：“叫赵小刚好生在那里守着……”
赵小礼应道：“公子放心，这种事情小刚哥哥不会含糊！只是老爷和夫人还有郑府那里公子要如何交代？”
公子很是不耐道：“刚刚赵小智不是和曹叔都交代好了吗？你这厮，管好你份内的事就好了！本公子自有打算休要在此聒噪！”
对于公子今晚的所作所为管家早已看在眼里并且禀告了赵昇玉。
赵昇玉听了曹民一五一十的叙述后十分不信了：“这个孽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碧儿也把一切原委告诉了夫人崔玉容。
崔玉容自然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新婚之夜，玉郎竟然如此对待如玉还骂人？不可能啊？”
赵昇玉和崔玉容急冲冲地来到书房，见公子一脸茫然坐在椅子上正黯然神伤。
无论京城里那些说书先生如何添油加醋大话赵家玉郎的那些荒唐事，赵昇玉嘴里也是口口声声骂“孽子，孽障”但是在赵昇玉心里，却一直以赵珏为荣。
赵珏六岁习武，十二岁跑马行商，十五岁从战场上毫发无损平安归来，随后与王勤之妹王丽娟成亲，自是少小老成有勇有谋。赵珏十六岁丧妻后在赵府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个性硬生生让父亲把府内大权成功交到他的手里并且把赵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凭借异禀的天赋让家业蒸蒸日上方兴未艾，誓要打造一座百年府邸如何不让赵昇玉这个老父亲为之欣慰？
在好多事上赵昇玉都能对赵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晚之事关系重大，赵昇玉可不能由着赵珏这样胡来。
赵昇玉一见赵小智便怒斥道：“你们这帮厮，不劝公子好好行事反而把好好的一堂喜事搞成这样？”
崔玉容看着赵珏气得直问：“玉郎，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赵珏无言回答父亲母亲的质疑。
赵昇玉一脸横秋对赵珏吼道：“你这个逆子，你不喜欢也就罢了，竟然还出口伤人？”
赵珏心里愧疚，嘴里却冷冷言道:“玉郎不劳父亲母亲担心，儿子自会妥善处理好！”
看着面无表情的赵珏，想想赵珏不过二十三岁已经经历了数不清的大风大浪，一路在刀光剑影中一次次从死神手里逃脱早已经是波澜不惊异常成熟赵昇玉心里很是不忍……
崔玉容气得差一点晕倒：“你这个孽子，你既然不喜欢如玉当初为什么要提出娶如玉为妻？一切都是你这个孽障一手安排的，今天洞房花烛夜你演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珏竟无言以对？
想起与郑荣这几十年的相知相惜，想起赵珏与郑鲲十几年的惺惺相惜，赵昇玉对公子吼道：“你个孽子，还不快去和如玉陪不是，只说今天喝多了请贤媳谅解……”
崔玉容也含泪劝道：“是啊，玉郎，你快去和如玉好好说呀！当初可是你一心想娶如玉为妻的呀？”
赵珏听了母亲这句话心里越发愧疚，勉强起身，管家带路，二小厮跟随再次来到新房。
赵昇玉和崔玉容不放心，在四夫人和碧儿的陪护下跟着玉郎来到新房。
崔玉容见外面一片喜庆的大红而新房里寂然漆黑，感同身受不觉眼前一黑吓得玉郎把崔玉容一把扶住：“母亲，母亲！”
崔玉容轻轻推开玉郎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当然，崔玉容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儿子心里在想什么？甚至想不通玉郎小小年纪是怎么把秦桂枝和赵晟这对狠毒母子压下来的？
四夫人和碧儿急忙扶着夫人好言安慰。
赵昇玉心里是相信赵珏不会突然恶心呕吐还破口大骂的?
赵珏再我行我素也不会让郑鲲对自己失望的。赵珏太在乎和郑鲲的兄弟情深了。更何况娶郑如玉是赵珏一手操办并且与郑鲲斗智斗勇后才成功娶到了郑如玉的！
赵昇玉怀疑赵珏是不是被郑如玉算计了今晚才如此失态?但是老谋深算的赵昇玉想不出郑如玉为什么要算计赵珏？只能示意管家去敲门。
曹民敲了许久，一个慵懒的声音才应道：“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敲门？我家小姐早已睡了休得吵闹！”
赵昇玉试探性的问道：“莲儿姑娘，你家小姐当真睡了么？”
莲儿竟然有点不耐烦了：“公子都吐了想来是吃醉了酒。我家小姐也倦了大概是那交杯酒有问题还是怎的？我家小姐昏昏沉沉的早已睡下了！”
崔玉容又轻声问莲儿：“如玉贤媳当真睡下了？”
那莲儿还不管不顾了：“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只要不出口伤人就行了！亏得我家老爷对公子一味的夸赞，想来我家老爷看到的只是某些人的表面吧！“
莲儿想想自知失言又压低声音言道：“休得再吵闹扰了我家小姐的清梦！我家小姐性情温良凡事总是替他人着想！烦请赵府为了赵郑两家关系着想各自留点体面吧！莲儿睡了！”
莲儿在黑暗中竟不再言语也无开门之意？
赵小智冷冷喝道：“莲儿你这个蠢货，快给公子开门！”
莲儿忽然言道：“莲儿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说……”
赵珏忽然怒火冲天：“你这个贱婢，这样胡言乱语的，就该乱棍打死！”
崔玉容被赵珏这句话吓着了，呆呆的看着她的宝贝儿子？
赵昇玉听了莲儿这些胡言乱语，忽然怀疑起郑如玉为什么要把机灵懂事的诗儿换成的确看上去傻乎乎的荷花？看来郑如玉是有备而来，想来是知道了赵府里那些事吧？
赵昇玉越发心疼起赵珏来了，但是却恨恨瞪着赵珏怒骂：“孽子，休得放肆！”
赵珏强忍着怒火不再发作。
众人等了一会，莲儿终于轻轻言道：“小智哥哥，我家大小姐真的睡了，公子请自重！”
崔玉容已经不想责骂公子了只是轻声抽泣。
赵昇玉想都没想甩手给了公子一巴掌：“孽障，你干的好事！明日看你这孽障如何面对郑府面对郑鲲！”
公子心里自知今晚有些过头受了赵昇玉这一巴掌。
赵昇玉吩咐管家：“今晚的事不得泄露任何风声，否则一律乱棍打死！”
曹民点头请侯爷放心。
崔玉容再次被老爷这句话吓着了……
赵昇玉看了一眼崔玉容又吩咐碧儿：“速去与夫人请府医！”
碧儿小心搀扶着崔玉容：“夫人，不要担心公子和少夫人……”
四夫人勉强安慰崔玉容：“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
赵昇玉心里的那些疑问如何能消，一路孽障孽子骂不停自回自己书房与曹民商议去了……
公子想要去扶着母亲，崔玉容哪里肯理会他，负气推开玉郎一路抽泣着被四夫人和碧儿扶回了自己房间。
四夫人愠怒地看了一眼赵珏心里想道：“夫人这无以言表的情绪全拜玉郎所赐！但愿郑如玉不要步了杨梅的后尘！”
公子自是无趣得很回到书房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发呆……
这里郑如玉哪里睡得着？躺在新房的新床上眼泪轻流。
看赵玉郎那过激的反应，郑如玉心里想着：“公子这见不得丑陋之人的“眼疾”分明还病得不轻？”
郑如玉想起与赵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想着赵珏三次奋不顾身救自己于危难，怎么想来都不是如玉我自作多情呀？
郑如玉躺在新床上暗自轻叹了一口气，思绪却飞到了十年前，七年前，三年前，二年前，一年前与赵珏的种种过往和今日出嫁时那八抬大红花轿，还有祖父，外祖父，父亲和兄长为自己陪嫁的十里红妆……
崔玉容哭泣言道:“巧云，今日新婚之夜玉郎如此一闹，这百年赵府让今后的如玉要如何才能安身立命呀？”
巧云不语，碧儿也不敢语……
崔玉容含泪自言自语:“如玉不会像杨梅那样吧？”
碧儿急忙打断夫人的话:“夫人想多了！郑大小姐向来不与常人秀外慧中，郑大少爷又是唯一一个被公子放在心里的好兄弟……”
巧云轻轻冷笑了一声……
崔玉容忽然眼睛有光：“当年我没能护住杨梅，让她和丽娟一样年纪轻轻就去了。但是如玉这里，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护住如玉！我们赵府真的伤不起了，玉郎更是伤不起了！他才多大呀，看着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像个少年……终是我的无能啊……”
巧云和碧儿急忙好言好语劝慰夫人，要夫人相信公子，相信郑大小姐……
赵珏倒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也是思绪万千。
赵珏想起了十年前与郑鲲下江南，十三岁的他在杭州与一个牵着白色小马驹的十岁的女孩在一丛桃花林中邂逅。
少年公子对那个女孩是一见钟情与她相谈甚欢，那个女孩自称赵氏玉娘是个可人儿。
赵珏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仿佛看见一个身材高挑身穿桃红色衣裳的少女牵着她的白色小马驹雪儿向他款款走来，用她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深情的看着自己……
少女面带微笑轻声软语唤着：“珏哥哥！快八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来迎娶于我呢？这块玉佩玉娘一直留着，公子可说过这是你送与玉娘的定情之物呀，待玉娘十八岁后下江南娶我为妻...…”
公子眼泪忽然流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玉娘，这八年来本公子是遍寻你不得呀！那桃林竟然变成了竹林？是本公子负了你！娶了王丽娟，又娶了杨梅，今天还娶了一个丑八怪似的郑如玉…...”
一想起郑如玉，赵珏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七年前，三年前，二年前，一年前与郑如玉的种种过往。还有今日新婚那身着绿色大婚礼服被郑鲲恋恋不舍背上花轿的新娘子和郑府陪嫁的十里红妆……
仨小厮见公子落泪又自言自语的都不淡定了，齐问公子是否又想起了那个他们仨小厮从未见过的赵玉娘？
赵珏带泪不语，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本公子刚刚明明看见她一身桃色衣裳，似出水芙蓉又如梨花带雨美极了！你们仨小厮哪天见到了玉娘，就知道什么是秀色可餐了…...”
仨小厮面面相觑，那个牵着白色小马驹被他们仨兄弟找了几年但是毫无音讯的赵玉娘，好像一直只在公子的执念中？
仨小厮如何会质疑公子，只能好言相劝公子今晚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被郑大少爷拿住了什么把柄？
赵小礼更是极力相劝赵珏为了再兴赵府百年好好与少夫人郑如玉相处。赵小礼甚至自信的对赵珏言道，说不定郑如玉真的能助公子再兴赵府百年呢！
赵小智冷冷的看着赵小礼。
赵小刚不解赵小礼为什么那么相信郑如玉真的能助公子？
但是赵小刚看着赵小智虽然冷冷的看着赵小礼，似乎并不反驳赵小礼之言，也只能不说话看着公子。
公子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遐思...…
赵珏想起了这些年与郑鲲在一起的快乐点滴，想起对郑鲲的一见欢喜，与赵玉娘在杭州初遇时的一见钟情。想起了这些年多次与郑如玉照面，但是却从未见过她的真容？
今晚新婚郑如玉不仅仅是容貌不堪，甚至连眉眼都是一高一低一大一小？更不要说郑如玉那满脸麻子吓死人？
想着这些不得不让赵珏怀疑郑如玉不仅丑陋还不会化妆或者郑鲲根本是在欲盖弥彰？
难不成是郑鲲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心想娶郑如玉为妻？
这样想着，赵珏忽然有些懊恼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冷静下来细看郑如玉？
但是赵珏又自信的相信自己的眼神，觉得今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郑如玉当真就是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