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之星

夏日的晚风就像情人温热的呼吸，轻挠着微醺后发烫的耳廓，撩动起细细的发丝，在脖颈处痒痒地落下一吻，女孩红晕的脸庞懒懒地笑着，睨着城市璀璨的灯光，飞扬的白色裙摆下是如玉的足腕，羊皮质地的细高跟踩碎了一地的灯光和月光。

申城的夜晚格外迷人，犹如一束灯火，引得万千飞蛾奋力扑向，即便自燃，也在所不惜。郁恬望向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就当此生癫狂，无尽傲慢，高楼之上的风景她也需瞧一瞧，纵使将来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枉一世英名，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三人相互依偎着，牵扯着，踉踉跄跄地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开着跑车的俊男美女从身边呼啸而过，有人不时地朝这边吹着口哨。

“嘿嘿，小屁孩。”宋淼淼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沈星仪痴痴地对着她笑，勾起她瘦弱的肩膀，“来啊，让我宠幸宠幸你。”

“滚。”宋淼淼扒拉掉她纤细的手臂，一用力，却把身边的郁恬往后推了一把，力的相互作用下，自己也一不小心跌坐在身后的花坛边，索性瘫下来一坐不起。沈星仪扶着她的手臂靠过来坐下，两个人摇摇晃晃，朝着郁恬挥手，“过来，我的小恬恬，我来宠你啊。”

郁恬在一旁看着她俩，无奈地抿嘴直笑，“小女子给二位大王献舞助兴，可好？”说罢，朝身侧佯装作了个揖。

宋淼淼两只手臂向后一撑，笑着，歪着头看她，“准！”

沈星仪也是大笑：“准！”

郁恬直起身子，学着郁忻的古典舞动作，左脚向后一点，右脚撑起整个身体重心，修长的天鹅颈支起背部的线条，一手指尖轻轻一挑，另一手兰花指拂过下颌角的曲线，一个优雅的亮相。随后折柳腰肢一转，雪纺白裙裙裾飘飞，如轻云般慢移，似水流光，若仙若灵。仿若蕊宫阆苑，逍遥仙乐，却驾彩鸾，芙蓉斜盼，素肌轻舞，大宴群臣。

一辆银灰色的宾利慕尚从她身旁经过，后座的男人不偏不倚地将她翩然起舞的身影纳入眼底，转瞬之间，目光如一泓春水，清澈温柔。他微微回首，不忍离开视线的样子被身旁的友人捕捉到，邹凯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阴郁的心情好了一大半。

二人来到约定的包厢，只见男人背身而坐，正在喝茶。听到开门声，师拓缓缓站起来，对着来人笑道：“路上堵车了吧？”

顾珩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其次是邹凯。师拓吩咐应侍生起菜，不一会各种精致菜品一一传上来。

师拓拿起醒好的红酒给他俩斟满，笑着说道：“这顿饭本该我回姑苏的时候请的，谁承想你俩居然主动来讨酒喝了，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顾珩洲也笑了：“老同学客气了，这趟恐怕是我有求于你。”

“欸，这话说的，这酒就该他请，我们这次是给师总送业务来了。”邹凯单手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

“珩洲电话里同我讲了，智慧园区的项目政府本来就有意牵头，放心，申城这趟一定不会让你们白来。不能说业务，而是申城银行一定鼎力支持，服务到位。”师拓举起酒杯和二人一一碰过，然后一饮而尽。

顾珩洲见他这般态度，自然心中欣喜，面上却只是寻常，同邹凯一道将杯中酒痛快饮下。

三人把酒言欢，出来时已是午夜时分。他二人与师拓在饭店门口道别，乘车离开，前往上海的住所檀园。邹凯解了领口的两粒扣子，靠在皮质的座椅里，揉了揉眉宇，“珩洲，你有没有觉得师拓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顾珩洲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许是那边有重要的新消息过来，他对他的疑问有些不甚在意。

“有点官腔……不对，是疏离感。”邹凯看过来，认真地说道。

“这很正常。”顾珩洲按灭了屏幕，平静地目视前方，眼底深邃不可察。

“自从他调入申城，和我们联系越来越少了。”

顾珩洲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他爸现在身份那么敏感，他自己也算是身居高位，肯定是处处谨慎。你我都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不需要那些文艺的愤慨，有些事更不必苛责。”

邹凯想了想，也是点头：“云博寄的茶叶他收了吧？”

顾珩洲微微一笑，看似回答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