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花龙胆

项目贷款正式发放的那天，因为顾珩洲亲自过来签署主借款合同等若干文件，行里专门安排了一个较为隆重的发放仪式，赵老大和四位分管副行长也都列席参加。

郁恬第一次有机会见到沈清本尊。一头干练利落的齐耳根短发，简约大气的珍珠耳钉，整齐的商务套装，标准的职场女精英。她的五官和沈阔有些相似，年龄完全没有表现在她的皮肤和身材上，站在一群男性中间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

她的目光也吸引了沈清的注意，她有意向她一瞥，居高临下的审视，满目清冷，将她自上而下地打量，那是一种善意全无的眼神。她明白她的身份特殊，不可随意，只能在心里小声安慰自己，不必在意，也许她还不认识自己。

所幸的是，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吸引了去。专业的司仪主持，签约、握手、拍照，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十分妥当。顾珩洲年轻英俊的脸庞，在一群中年人中尤其英气逼人，谈吐不凡。郁恬有一瞬间的晃神，把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和那日在外婆家劳作的年轻小伙映射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违和的，他天生属于众星捧月的角色。

最后一个环节，安排了师拓为首的信贷小组全体成员上台领奖，算是慰问多日以来的辛苦工作，这样的安排比以往更加人性化。甘居幕后的郁恬神情淡然，团队里三个小伙子表现得有点激动和兴奋。

赵老大负责发奖状，顾珩洲负责递鲜花，那场景真有点像国家健儿上台领奖的画面，就差播放国歌了。顾珩洲将鲜花交到她手里，与她握手，微笑着说了声“辛苦了”，又低声对旁边的赵老大说了些什么。郁恬恍惚觉得赵老大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应该是可以理解成美言吧，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安慰的。

最后全体在会议室的横幅前面拍了张集体照，仪式就算圆满落成了，这张合照也在后来的行内宣传报道中被屡次用到。

随着项目贷款发放结束，她和季彬也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回到营业部发现的第一件新鲜事，就是刘会计走了，接任她的新人名叫戴佳妮，这两年新提拔的内勤主管，就比郁恬大一岁，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美人。

郁恬第一时间先和王总报到，多日不见，他居然憔悴了很多，见到郁恬进来，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指导一二。郁恬心里有些疑惑，觉得王总好像变了，变得平易近人，体贴入微，还主动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样的话他可从来没有说过。直觉告诉她，王总要么自己出事了，要么家里头有事。

还有一个改变就是宋淼淼原来的位置上，现在坐着的是张奕威，小张利用这次契机成功地转变为客户经理，告别了站了一年的大堂岗位，举手投足间已经不是那个口口声声喊她“恬姐”的男孩子了，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她的全名“郁恬”。她不禁觉得，张奕威过去一年有扮猪吃老虎之嫌，毕竟她当年转岗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而以后他们要共用一个办公室办公。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给叶婷发了信息，询问营业部最近是不是有人事变动，得到的结果让人大惊失色。

叶婷：正式任命文件还没有下来，王总肯定是要走的。

郁恬：他的任期还没有到期呢。

叶婷：贾国民以前是他师傅。

郁恬：他是贾国民的人，怪不得消息这么灵通。

叶婷：那个戴佳妮也不简单，年纪轻轻做了营业部的内勤主管，连刘会计这么深的资历都去了下属网点。

郁恬：看着不太好相处。

叶婷：等尘埃落定了再说吧，沈清的这次调动，注定要牵扯很多人改变站队了。

郁恬的心脏突突直跳，她本能地将自己划入沈清的阵营，又对陌生的戴佳妮产生些许不安。仔细一想，王总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即将离开的征兆。同时也替宋淼淼觉得不值，或许她能任劳任怨地熬上一年半载，把王总熬走了，就能等来一个开明优秀的领导呢。

只不过，宋淼淼走后，营业部的局势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身边一下子没有了可亲近的人，今后的路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下午，沈星仪打电话过来，约了她晚上出去一聚，郁恬本来就打算找个时间约她好好聊聊，眼下正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