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罗布麻叶

沈阔到达沈清家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保姆出来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沈先生，你吃过晚餐了吗，我给你简单做点。”

“不用了，张姨，我坐这儿等她。”

沈阔甚少这般冷言冷语，张姨见了也是一头雾水，给他倒了杯水就去忙了。

大约三刻钟后，沈清推门而入，见他一副黑着脸的样子，不急不恼，自行去接了杯水走过来，“今晚的腌笃鲜有点咸了。”从茶几上剥了个沃柑递给他，“喏，你喜欢的。”

沈阔没有接，双手十指交叉，攥得指节泛白。

沈清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着，打开了电视机。

“你和她说什么了？”他蹙着眉头，声音不大不小，勉强盖得过电视机的声音。

“我替你把话挑明了，她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

“姐！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姐，就知道我不会害你。”沈清关了电视机，正对着他，一脸的镇定，“你们才刚开始，如今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及时止损？”沈阔气笑了，“你告诉我损失在哪？”

“沈阔，你理智点，我不是在和你说笑。目前的局势，你们俩在一起对彼此都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你又何苦……”

“意义？价值？你和姐夫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冲着这些？”

沈清抿了抿嘴唇，“实话告诉你，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一定会听爷爷的话。”她直视他的眼睛，“你以为我愿意调到申城来，和自己的丈夫两地分居，每天只能通过视频看到自己的孩子吗？”

沈阔冷冷地抛下一句，“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从一开始完全可以避免的。”

沈清冷笑一声，认真地看着他，“我们都必须接受爷爷已经退了的现实，我们家能维持目前的状况已经是万幸了，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知不知道？”

沈阔收紧下颌，不再看她，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几口。

“姐也年轻过，男男女女在一起靠的是感觉，感觉都是虚无缥缈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你只是一味肤浅地，自以为是地生活，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懊悔不已。”

“我不会。”沈阔坚定地看向她，“我不会像你一样，我们俩都不是贪心的人，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沈清叹了口气，“沈阔，枉你读了那么多书，真是幼稚得愚蠢可笑，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趁你爸妈目前还不完全了解，我奉劝你早点断了，这样对她也好。”话音刚落，沈清正要起身回卧房，忽然又转过身来看他，“你比我幸运，难得心蕾还一直记挂着你，希望你早日想明白，不要辜负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阔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继续给郁恬打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不断按压着眉心……

沈星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口，额头抵着膝盖，一声不吭。她快步走上前，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恬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万一我今晚不回来呢？”

郁恬抬头看她，双眼猩红，沈星仪吓了一跳，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怎么啦？”

郁恬没有说话，搂住她的肩膀，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沈星仪给她倒了杯热水，见她坐在餐桌上埋头吃着泡面，小声提醒着：“慢点，今晚就简单对付一下，明天我带你去大吃一顿。”

郁恬吹了吹热气，喝了口面汤，“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沈星仪勾了勾唇角，“你一向是我们四个人中最理性的，别告诉我是和感情有关，那样很打脸的。”

郁恬放下叉子，不置可否。

沈星仪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下巴，“既然如此，你说吧，让我这个老司机帮你分析一下。”

“我想多了解一下有关沈阔的背景。”

沈星仪啧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还是他故意不想告诉你？这不就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的吗？”

郁恬观察着沈星仪的神态，无奈地扶额，“看来我确实蛮傻的，上次叶婷说的也不是全部信息，你说吧，我听着。”

沈星仪挤出一丝笑，从沈阔的祖辈讲到父辈，再说到他本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申城银行的管培生也不是随便选出来的，你们平时在一起都不交流吗，从他本人口中听到不是更直接有效？”

“他很少提到他的家庭，我们在一起，只在乎彼此的感受。”

沈星仪大吃一惊，“那他应该蛮在意你的，换句话说，他是想好好保护你，知道与否又怎样呢，他又不是隐婚骗婚，这些都不是涉及原则的问题啊。”

“可是，坦诚又那么难吗？”

沈星仪认真想了想，“不是的，他的出发点应该是想和你这个人好好相处，而不是牵扯其他外在因素。我问你，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奋不顾身地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我……”

没等郁恬回答，沈星仪直接打断：“还是我来总结吧。首先能通过银行的选拔就是一个很大的门槛了吧，单位帮你从各方面筛选出了对的人；其次你从叶婷那知道了有关他的具体个人信息，比如学历和社会关系等；最后一点才是你和他曾经相处过，了解他的外貌和性格。你看看你多理性的人，别人仅凭一面之缘就拥有了one night，而你是通过多方考证的，这么多信息还不够，他爷爷和爸爸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沈星仪的话让郁恬一时沉默，她潜意识里何尝不是趋利避害的。如果沈阔是路人，仅凭云南之行，她断然不会和他在一起，而他选择她又是出于何种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