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片刻温情

温行来的时候黎明曜正翻着书等着他。进来时，温行看到黎明曜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书正在看，一手撑颌，一手点书，边上一杯热茶正冒着热气。窗外阳光正好，鸟鸣悠悠，菊花的苦清气弥散在角角落落，让人忍不住想深吸一口气，却不忍进去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正看着，画中人转过身来，粲然一笑，说：“二哥哥来啦。”说完，站起迎了出来。温行眨眨眼，也笑着说：“过两天就走了，今天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两人都坐下，辛夷端上茶点，站在一旁伺候。黎明曜让她坐在温行旁边的椅子上，不用站着了。温行把怀里的纸包拿出来，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自行人，一上发条就会自己走路，走着走着还会跳一段舞，然后继续走。黎明曜看着新鲜，笑道：“二哥哥哪里找来这么个好玩意。”温行说：“那天在一个货郎那里看到的，比寻常玩具要贵，所以一直没人买。我看了觉得好玩，买来给你解闷。”黎明曜谢过，让辛夷把自行人收好。

温行喝了口茶，却没了下文，只是坐着发愣。黎明曜知他有话，也不催他，只是陪坐着，等着他自己说。温行却什么都没说，坐了一会，只说了些自己保重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黎明曜和辛夷送到门口，温行转过身来，对黎明曜行了一礼，说：“我这一走，可能还是要到明年端阳再回来。这期间三妹妹可要自己保重。大姐姐那边已传出话来，说是有孕，今年就不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了。到时候，如果三妹妹愿意，可否……”说到这里，却咬着嘴说不下去了。

黎明曜笑着点头，说：“如果老爷太太允许，我肯定去陪他们过年。二爷放心。”温行深深看了黎明曜两眼，一揖到底，转身告辞。

可能是因为到了年底，老皇帝没再来见过黎明曜，宋三小姐自己请过黎明曜几趟，既是传达老皇帝的口信，也是邀请她参加京中女眷们的集会。涟栩已经会叫爹娘了，叫杜仲则是“姨娘”。杜仲非常高兴。

忙碌着，忙碌着，又到了过年了。

今年过年，因为有温行的嘱托，太太来请黎明曜的时候她没有推脱，而是答应了。除夕那天晚上，黎明曜穿着一身白地红缂丝百蝶穿花夹袄，一条藏青底云纹褶裙，着一双掐金挖云鹿皮靴，披着银鼠大氅，带着丁香和辛夷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今年黎明曜再来的时候，丫鬟们明显恭敬了许多，没有再突兀地盯着她看，而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走进内室，脱下大氅交给辛夷拿着，老太太亲自下来迎接黎明曜。黎明曜快走两步，来到温老太太的卧榻前，老太太拉住黎明曜的手，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卧榻上。

温老太太拉着黎明曜正说着话，门外报二小姐到。温暄莞带着两个丫鬟吵吵嚷嚷地进来，脱下斗篷就往丫鬟身上一甩，一屁股坐在老太太的卧榻上，从黎明曜手里抢过老太太就开始撒娇。黎明曜借机坐到下面去，把舞台交给了温暄莞，让她尽情发挥。

底下站着的丫头婆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往年唯唯诺诺又缠着大爷不放，没一点刚性的便宜小姐刚才是规规矩矩、端庄稳重，对下人也体贴顾恤，倒是温家的正牌嫡小姐一副娇纵做派。又看碧澄这会子才将将把二小姐的斗篷整理好，而辛夷已经被自家小姐投喂了好多点心了，任谁心里都有自己的思量。

除夕无非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虽然温行和温晴蕊缺了席，但是补上了涟栩和黎明曜，场面也非常热闹。下人们因为有了一开始黎明曜和温暄莞的对比，又看老太太和秦灵朴绝对是旗帜鲜明地站在黎明曜一边，老爷也对黎姑娘很是关心，倒也安分守己，没有发难。

虽然是太太邀请黎明曜来的，但是全场就她和黎明曜互动最少，太太一派的人物也都不怎么理会黎明曜。大家心知情由，也无法劝解，只能听之任之。好在黎明曜也没有冷落太太，该有的礼数全部做足，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涟栩的到来也是氛围缓解了许多。杜仲作为姨娘全程跟着小小姐，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涟栩一会叫一声“太奶奶”，一会叫一声“姑妈”，一会又笑着跑开去追丫头们，让人忍不住心生柔软。涟栩幼嫩的身影柔和了全场紧张的氛围，到最后，连太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饺子的时候，太太问温言：“涟姐儿已经一岁多了，杜姨娘还没动静。言儿，要不，再给你抬一位姨娘？你们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