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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两间店铺

晋江独家, 支付宝搜7269594领红包充值感谢支持正版么么哒 沈南瑗头也不回,七拐八拐,一溜就没影了。

她一路疾行, 仿似身后有狗追似的,拐过了一个路口, 慌忙上了辆黄包车。

“去井岸胡同。”

黄包车夫道了声:“好嘞!”

待她坐稳, 拉起车,便小跑了起来。

沈南瑗靠在车壁上想事情。

既然出不了城门, 那就只有回沈家了。

就是不知, 那个苏氏故意把她撇下,是想唱哪一出?

想到此, 沈南瑗忽然急急地喊:“停车。”

车夫停了下来,提醒道:“小姐, 还没到井岸胡同。”

沈南瑗递了几个铜钱给车夫,“哦,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车夫道了谢,拉着黄包车消失在了街口处。

沈南瑗左右看了看, 仔细辨别了方向。

这条街, 昨晚上沈黎棠带她走过,街口有一户人家的门口放了块大石条, 想来是洗衣裳用的。

沈南瑗定了定神, 迈步向记忆中的沈家走去。

并没有走出几步, 冷不防打对面行来了两个男人, 走路七扭八扭。还离的老远, 沈南瑗便嗅见了那刺鼻的酒臭气息,她下意识往路边去了去。

可那两个酒鬼,瞧见她之后,竟嬉笑了一声,故意朝她撞来了。

幸亏沈南瑗躲的快,若不然就被他俩人近了身。

可饶是如此,那俩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挡住了她的路。

“小姑娘,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不如,跟爷回家,亏待不了你。”

没穿书前,沈南瑗的工作也是早出晚归,色狼没少碰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想要劫色的却还是第一次。

眼看他二人的手就要盖上她的脸,她心里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恶心。

那个兵多枪多的杜聿霖欺负她人单势微也就算了,这两个臭酒鬼……

沈南瑗可是出生在一个武术世家,虽然没能继承她爸的武术馆,可打小就练的童子功也不容人小觑。

只是如今换了副娇滴滴的身子,她十成的功力若能挥出个六成来,就阿弥陀佛了。

眼下,刚好拿酒鬼练练手。

那两个酒鬼根本就没有看清被他们挤在墙角的丫头是怎么出的手,一人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瓜子,再瞧那小丫头,已然闪到了他们的身后。

“见,见鬼了?”一人大着舌头同另一人讲,这还真是猫尿喝的多了,头晕眼也晕。

另一人是个胆子大的,毕竟酒壮怂人胆。

“什么鬼不鬼的?就是个鬼,老子今晚也要跟她睡。”

说着,他调转了方向,再一次向着她猛扑了上去。

沈南瑗气结,再一次闪躲过去。

她这副娇滴滴的身体啊,就这两下子,居然开始细细喘气。

沈南瑗不敢托大,只想着赶快脱身,却在这时,打街口出现了一队士兵。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两个烂酒鬼一看见士兵就怂的跟软脚虾一样,瘫在了地上。

沈南瑗提着心,瞧见为的并不是那杜聿霖,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满脸胡须的男人,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她口齿伶俐,不待他询问,便可怜兮兮地道:“我回家的路上,碰上了这两个无赖,幸亏长官来的及时。”

这么一个男强女弱的场景,再加上扑面而来的酒气,万四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厉声吩咐手下:“把这俩人送到警察局。”

那俩人声都没能出一句,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到了街头。

万四通转而又将眼前的女子看定,小模样长的跟电影明星一样,这么晚的天了,却一个人独自走在这不繁华的街道,他疑心大起,“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回长官,这就是我回家的路。”沈南瑗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

万四通审视了她片刻,便又问:“你住哪儿?”

“井岸胡同。”

“井岸胡同?谁家?”万四通眯了眯眼睛。

沈南瑗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如实回答:“沈家。”

“沈……这井岸胡同里的,你是交通部副部长沈黎棠沈部家的……”万四通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人打断了。

来人是一个小士兵,正是方才拖走酒鬼的其中之一,“万连长,少帅有令,让连长带着这位姑娘去前头的梧桐街见。”

沈南瑗一听见“少帅”这两字,就开始心慌。

她往后退了一步,焦虑地说:“长官,我再不回家的话,我爹爹一定会急死的。”

万四通也闹不懂少帅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军人服从是天性。只是看在小姑娘脸色煞白的可怜模样,他还是宽慰地说:“小姑娘你莫怕啊,兴许我家少帅就是请姑娘去问问话。”

说着,就格外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南瑗面如死灰,撇了眼他腰间的配枪,不得不挪动了步伐。

穿书大神啊,我想先回去一趟,弄点高阶武器再回来行吗?

要真的能回去的话,鬼才要生活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沈南瑗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却在踏入梧桐街的那一刻,现了自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那杜聿霖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她便宜爹沈黎棠!

这事说来也巧,杜聿霖带着兵四处找人,先是撞见了四处寻找女儿的沈黎棠,又撞见了万四通手底下的兵押着酒鬼往警察局去。

一问来龙去脉,只听说那俩酒鬼调戏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长相极为天人。

杜聿霖与沈黎棠的眼角同时一跳。

前者是想到了打晕自己的野丫头。

后者则是想到那女子若当真是沈南瑗,该如何跟杜聿霖解释。嫁入督军府这事儿万一因此而黄了……想到这里,沈黎棠的眼神不由地暗了又暗。

越走越近,瞧的越清楚的沈南瑗片刻间便有了主意。

想想自己这莫名的穿越,和这两天喝凉水都塞牙的运道,不用外力,沈南瑗便真的泪流满面。

她忽略了杜聿霖那想要射穿她的眼神,怯怯地喊了一声:“爹。”

紧跟着又哽咽地说:“爹要是不想要我,就送我回乡下好了,何必让太太留我自己在珠宝店。”

这是先制人。

沈黎棠都准备好扇耳光证家教的右手,生生地僵硬在了自己的身体边。

倒是他身后的苏氏,心陡得一慌当即喊冤:“南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肚疼难忍,嘱你在饰店等我。可等我回去,你分明已不在店内。”

沈南瑗一早料到她有这一出,像是孩子受了委屈般,强忍着哽咽道:“我一直在店内等到店家快要打烊,是非曲直,只要去店家那里问一问便知了。”

苏氏分明看见她离了店铺,这才离开的。

可是这会儿,见她如此笃定,竟也不敢将话说死。

而沈黎棠的心思,显然不在妻子和女儿的对峙上。

他伸手将沈南瑗扯到了旁边,看似护犊子的行为之后,却赔笑似地说:“二少,多谢了。我女儿一向乖巧,又初来泷城不久,这次承蒙少帅搭救,若不然……我还有何脸面去见督军大人。”

杜聿霖狭长的眼尾一挑,眼里的冷光四溅,他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沈南瑗的身上打量过后,才似笑非笑地说:“这位小姐,想必就是那个与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吧!”

“正是南瑗。”沈黎棠不无得意地说完,又道:“小女一向孝顺,一直替我留在祖宅守孝,也正是因为与大少的婚事,我这才将她接进城来。”

这年头,连遗弃都说的这般面上带光了。

杜聿霖斜着眼睛冷笑:“沈副部长此言差矣,我听父亲说与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并不止令千金一人呢!”

沈黎棠一噎,敛起了笑:“总之这才多谢二少搭救,沈某改日登门拜谢。如今夜深,小女也受了惊吓,沈某这就带她……”

“莫慌!”杜聿霖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沈南瑗,又道:“我还有些事……想要单独询问令千金。”

谁都知道杜二少最近在满城抓细作,这是要把沈南瑗当细作盘问了?

沈黎棠顿时变了脸色,惊讶地问:“难不成二少是怀疑我……”

杜聿霖不耐地揉了揉手指,冷淡地说:“公事公办而已,请沈副部长配合。”

问话的地方,临时征用了街边的一家饭店。

杜聿霖就是这泷城的王法,他的兵直接冲进了饭店,赶走了正在吃饭的食客。

沈南瑗两顿没吃 ,一踏入饭店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恐慌,而是饿。

饿急了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那厢的杜二少翘着脚,阴森地开口。

“我捋了一下,事情大约是这样的。一个被父亲遗弃没有娘的孩子,一定是从什么渠道事先知道了自己父亲接自己回城的目的。

你不愿嫁给我大哥是人之常情,于是便事先打听了我,毕竟能够与督军大儿子抗衡的也就只有督军的二儿子了。所以你想从我下手,当我的女人是吗?”

这人的脸大如盆。

沈南瑗忍住了想要骂他臭不要脸的冲动,攒着劲儿闷不吭声。

杜聿霖心底认定这丫头就是打自己的主意,眯了眼,明知顾问:“沈……南瑗,是叫这名儿吧?”

沈南瑗被点名后抬起了头,联系原书上女主的种种认命行为,自肺腑地开了腔:“少帅你误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虽有缺陷,但人无完人,我是真心想当你嫂子的!”

杜聿霖也就是稍作犹豫的功夫,沈南瑗冷笑一声,挑了下眉眼,原本俏丽的小脸,居然多了些冷傲的高不可攀,她道:“虽说这泷城是你杜家的不错,你杜聿霖可以在泷城只手遮天。可你能遮的过你爹吗?我可是你爹钦点的大儿媳妇!”

杜聿霖这辈子都没被谁威胁过,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风驰电击的速度一个健步,将人抵到了树上。

身后的大树又硬又粗糙,只隔了个薄薄的衬衫,那坚硬的触感传来,沈南瑗的脸顿时白了,她痛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道:“你个蛮子,弄疼我了。”

少女的娇呼使得身经百战的杜聿霖没来由的心软,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刚刚是怎么被挑衅的。

但好歹收了些力度,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之下。

“我告诉你,小丫头,我若是想要了你,别说是我爹,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了你,我只不过是看穿了你的内心……到底是攀龙附凤,还是想用美人计搞垮了我杜家,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只需要牢牢地把你捏在掌心,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杜聿霖并没有和其他女人贴得这么近过,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只会让他觉得腻味和厌恶,但沈南瑗身上的却似乎不同,有一种清冽的令人神迷的香气。他后来有去让人搜寻这种香水,但似乎,又跟香水没有关系。

“变态!死变态!你放开我。”沈南瑗又疼又气,跟这个混蛋根本说不通,挥舞着唯一能动的手臂,特别想挠死他。

杜聿霖的头向后仰了一下,堪堪躲了过去。

他啼笑皆非,忽地觉得这丫头特别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猫儿。

瞧着温软可欺,实际上爪子尖利的要命。

只不过……猫毕竟是猫,狠不过人。

杜聿霖的眼睛忽明忽暗了半晌,在身体里的那股子邪火又被她引上来之前,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并且往后退了一步,不掩愉悦地说:“不同你在这乡下瞎闹了,你今儿出来做什么的?”

沈南瑗还攥着衣领子,等他松手仍是警惕地退了退,听到他这句颇没好气,“本来跟三姨太去看戏喝茶的。”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岭,还要怕身边的人突然兽性大!

“走,我带你回泷城看戏。”杜聿霖长臂一捞,不顾她反抗轻松就把人带上了车。

沈南瑗就是想看戏那也绝对不想跟杜聿霖去啊!

她又不是疯了!

梨园在城里,又是人多的地儿。

但杜聿霖就是个善变的疯子,看戏总好过去他别馆被吃。

沈南瑗坐在吸睛率百分百的敞篷汽车里,她刚张口,脑袋上就被覆上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

沈南瑗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懵住了。

杜聿霖斜眼看着安静的她,更觉得她像那只猫。

时人都信转世轮回,他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可现下,他倒是觉得没准儿那只可爱的小猫,还真是转世轮回了。

如此一想,居然心情大好。

杜聿霖踩下油门的时候,还破天荒地好心提醒:“坐稳了。”

沈南瑗下意识绷直了身体,企图抵抗汽车的颠簸。

事实上,用处不大,走过几处坑洼时,她还是险些被颠了出去,那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位置,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

远远地看见巍峨壮观的城门时,她悄悄地出了一口长气。

形势弄人啊,前几天总想逃出这个城门,今儿一进来,差点点热泪盈眶了。

沈南瑗对泷城的地势还是极其的不熟悉,只见杜聿霖七拐八拐,压根儿不知道拐了哪里就到了梨园的门口。

敞阔的外观,大红木柱子撑起高高的戏台子,正传来女子咿咿呀呀婉转悦耳的唱调,园子里满了座儿,还有在们楼下挤着看的,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杜聿霖的出现同样引起了不小轰动,那一身挺括军装,以及那慑人气场,但凡有点眼光的都能瞧得出不凡身份。沈南瑗尽量减少存在感,原本遮阳用的蕾丝宽檐帽子压得低低的,但就凭她那张脸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就是一打眼的功夫,梨园的老板就亲自来迎了,点头哈腰,请了专门辟出来的贵宾通道。

清清静静,直往二楼包间。

“二少到来,寒舍蓬荜生辉。”程老板圆滑谄媚,精明的眼儿掠过杜家二少身边的女子,一着眼就有了数。

杜家二少爷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啊,保不准,是家里的亲戚?

这娇滴滴的,又水灵,察觉他打量也不怯生,回了个笑,跟杜聿霖那冷面煞神一对比,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行了,上壶好茶,弄点吃的来。”杜聿霖话。

沈南瑗的眼睛亮了亮,这晌午都过了,她肚子正饿着。

杜聿霖看了看她,嘴角牵起一抹细微弧度,“先上茶点。”就打了程老板。

沈南瑗只当他也肚子饿,满足地眯了眯眼。

其实进到了隔间里,她就明显自在多了,虽然跟杜聿霖独处一室,但这好歹还有半敞开的露台,就不信杜聿霖能那么不要脸。

雅间正对着楼下的戏台,可谓是整个梨园里看戏的最佳视角。

下头,班底已经上了戏台,唱戏的那个前奏叮咯咙咚呛开始鸣奏。

刚才程老板就说了,今儿唱的是《穆桂英挂帅》,戴着翎子的穆桂英一上台,只不过一个亮相,便博得了台下一片的叫好声音。

沈南瑗娇嫩的小脸上看得专注,说实在的,她这个穿越的对周遭多少抱了点好奇心。

杜聿霖:“这是泷城最有名的角儿韩玉生,原先在京城里给宫里那位唱过戏。”

沈南瑗应了一声,还是全神贯注盯着戏台上的。

杜聿霖咳嗽了一声。

沈南瑗毫无反应。

“戏这么好看?”杜聿霖心想到底是乡下长大,没瞧见过的新鲜劲头,可要真说是没见世面,又不像。

沈南瑗不知道杜聿霖心里头转的念头,盯着台上那人,她奶奶原来就迷梅大师的,多少有点耳濡目染的欣赏欢喜,而韩玉生那样貌可以说是极好了。

“人间绝色呐。”她叹。

“……”杜聿霖一口茶水哽了下喉咙,嗓子痒地咳嗽几声,再看她,心道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儿!

沈南瑗就着听戏吃茶点,乖乖巧巧的,午后暖阳洒了进来,在她乌黑的上蒙上一层细碎金色光芒,软和人心。

戏台上的人正好一个收尾,抬和沈南瑗的方向对了个正着,似乎有些微的停顿,后者就像粉丝给偶像打call兴奋地招了招手。

那人露了笑,一鞠躬便谢幕下台了。

沈南瑗有些意犹未尽,正要拿茶点现摸了个空,“……”

茶点盘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杜聿霖手边。

沈南瑗察觉气氛有那么一丢不对劲,转过头,“怎么了?”

他挑了下眼睛,“无妨,看戏!”

这人比女人还善变。

沈南瑗扭回了脸,单纯就是不想看杜聿霖。正好眼尖地现打楼梯口上来的一个跑堂,格外的有趣。

他的腕子上系着一条白毛巾,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盘花生米,甭管是遇见谁,都是点头哈腰的。

杜聿霖一直都有留意她,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顿时微眯了眼睛。

就这一眼,他再凝向沈南瑗的眼神有一丝古怪,手却已经搭在了木仓托上。

“怎么了?”沈南瑗瞥见了他的动作,身子紧绷起来。

片刻间,杜聿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指了指一旁的帷幔,“你躲起来。”

沈南瑗又不傻,杜聿霖是个什么角色,二话没说,在雅间的门被人撞开之际已经猫着腰躲到了一侧的帷幔后。

恍惚间,似乎还看到杜聿霖嘴角勾起的弧度,颇是耐人寻味。

第一声枪响,似乎是个信号。

沈南瑗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就看见那跑堂手搁在裤袋,许是要掏木仓,但动作定格,重重倒在了门口,鲜血从胸前俩窟窿迅速洇开。

“跟紧我。”杜聿霖神情肃然,走的时候,一手拎上了沈南瑗。

她被拖着经过那尸体的时候,脚好像被温软的东西绊了一下,顿时吓得浑身颤差点哭出来。

所有人争先恐后往外涌,那一声又一声的枪响,跟催命符似的,叫人心惊肉跳。

“人在那儿呢!”有人逆着人流奔涌而来。

是冲着杜聿霖来的。

沈南瑗躬着身子,跟着杜聿霖左躲右闪,避开火力。找准了空档,麻溜就跟杜聿霖分道扬镳,朝着他相反的方向拔足狂奔。

“沈……”杜聿霖刚想让沈南瑗去他指定的安全地方,结果回头就只看到一背影,好在奔向的地方相对来说也是安全。

杜聿霖没有了后顾之忧,几个翻身跳跃,引着那伙人往空无一人的台子那去。

借着踹翻的长桌遮掩,托住木仓靶,一木仓一个甚是利落。

双方交火激烈,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从梨园的各处涌出来了一支为数有十几人的持木仓者。

他们腕子上统一系着一条白毛巾,跟那个跑堂的一样。

沈南瑗和好几个普通百姓一样藏身于楼梯的空隙下,居然意外的现杜聿霖这边并不止他自己,从什么地方还冒出来了几个穿着普通人衣物的亲随。

可饶是如此,短木仓对长木仓,根本压制不住对方的凶猛火力。

看的出来,那些人都是死士,活着的唯一任务就是杀掉杜聿霖。

沈南瑗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心砰砰跳的很快,不管谁输谁赢,她只想赶快逃出这恐怖的人间炼狱。

“姆妈,我要姆妈!”不远处有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

沈南瑗抬起了眼睛,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声音是一个两三岁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出来的。

她的穿着很可爱,一看就是谁家的宝贝,可如今她的身边却是一个满身鲜血不知死活的男人。

那些人丧心病狂,故意将普通的百姓赶到了火力范围中。

杜聿霖的火力立刻减弱,而那些人越离越近,也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平民百姓。

一颗子弹堪堪从小姑娘的头上过去,打散了她精心编起来的小揪揪,小女孩哭得声嘶力竭。

沈南瑗死死咬着下唇,满眼都是小女孩无助哭泣的模样。

子弹无眼,而孩子就在她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她想只要速度够快,运气够好,一定能把孩子拽过来!

沈南瑗一来她就得腾地儿,为此打心眼儿里不爽那乡下来的土包子。

“三小姐,屋子这几日都有通风,被套褥子也都是今儿个新换的,用栀子香薰过。”

家里的女佣引着沈南瑗上楼安置,因为她客气的一句“谢谢”心生好感,尤其她模样还娇滴滴的,又补了句道,“老爷可是期待您回家来,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唤我们就是。”

“瞎殷勤。”沈芸芝跟在后面上楼,瞥见门口这一幕,冲那女佣没好气地横过去一眼,“反正也住不了几时,眼浅的东西。”

女佣低垂脑袋,并不敢反驳一句。

沈南瑗差点被个黄毛丫头给气着,她忽地想起来自己被接回沈家的目的,一阵堵心。

她思绪一转,转头故作不明地问女佣人,“什么……住不了几时,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佣被问及,更显局促了,“三、不是,四小姐说话……我也不大清楚。”

要跟杜督军府结亲这桩事老爷是下了命令封口的,暂且先瞒着一阵,怕的就是三小姐知道后觉得心凉。可但凡有眼睛的看到沈南瑗这等姿色去配个傻子,都觉得可惜,尤其这美人儿还温柔良善。

“四小姐玲珑乖巧,最受老爷喜爱,说话即是如此,三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可惜归可惜,也不是她一个佣人能左右的。

沈南瑗就没往下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谢过她好意提醒,关上门休息了。

第二日,沈南瑗直到餐厅正对的西洋钟过了九点半才施施然下楼,她昨个翻来覆去约莫到凌晨才睡着,这会儿还着懵,她晕乎乎地走下楼梯。

楼梯旋窗那洒落的晨光如在她身上拢了一层轻烟薄纱,和那一身烟云青色长裙相衬,腰细窈窕,肤白胜雪,叫人眼前一亮。

苏氏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一抬头也看见了人,少女姿色明朗,比起昨个的狼狈,眼下拾缀过后展露的面貌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沈南瑗身上看到了白氏的影子,嫉恨怨毒就爬上了心头。

而沈黎棠在出门前特意交代自己要好生教养,可愣是没想到这乡下丫头一等就让她等了近两个钟头。

虽说心底满腹怨气,可她脸上愣是一点不显,笑容摆上脸,“南瑗醒了,早点给你留了。”她扬声叫陈妈,“去把早点端上来。”

彼时,沈南瑗正巧走到客厅,就听得一声细微嗤笑声,以及一句含糊似耳语的嘀咕着‘这算早饭还是午饭’。

她顺着声源瞧过去,看到了坐在苏氏旁的小妇人。一身旗袍剪裁贴身,曲线毕露,头也烫着当下时髦新潮的波纹卷,妖妖娆娆,正是昨个介绍过的二姨太薛氏。

她挑了挑眉,未置声,随着苏氏老老实实坐下用早饭。

这在薛氏眼里,沈南瑗就是怯懦。也叫苏氏有手段,这就把人送去乡下养废了,好好的嫡出大小姐变成三小姐,就连被卖了都还傻傻替人数钱去。

“瞧这瘦的,多吃点儿。”薛氏一转脸就换了个样,就像方才那话不是她嘀咕的一般,对沈南瑗颇多热情。

沈南瑗这会儿是真饿狠了,专注于面前的吃食。

一碗汤面上浮着几粒葱花的虾仁馄饨,厨子用鲜虾熬煮吊了汤头的鲜味,馄饨一个个的个头饱满,皮薄晶莹,料子实在,好吃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慢点吃,可还够?”说话的是三姨太李氏,声音细细柔柔的,若不是刚好离得近一点都能给忽略过去。

沈南瑗点了点头,她吃得并不慢,却没有狼吞虎咽之感,只看到食物在匀速减少,吃相却是斯斯文文的,这番模样看着颇是让人食欲大开。

“好吃!”沈南瑗是自内心的,她一向喜欢吃,而沈公馆的厨子显然十分有一手。

李氏轻轻含笑,沈南瑗才十五岁,正是花儿似的年纪,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又有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特别招人疼。

这和乐融融的画面瞧得旁边的薛氏就差直翻白眼,心说还真是乡下人凑一块去了。

她轻轻拄了拄苏氏的胳膊,示意她往两人那儿看,那笑容里意味明显。

而苏氏此时也正是在打量,心底暗暗盘估沈南瑗的威胁性。

李氏等沈南瑗吃得差不多了,才展开话题。

“这绣法好别致,瞧着好像不是花纹。”

“是伽罗叶。”沈南瑗见她对自己袖子处的花纹感兴趣便摊开给她看,“不过不是绣的,是画上去的。”

她看原来的裙衫太素,就在袖子和裙边添了几笔,点睛之作。

李氏惊叹,“是你自己画的?”

沈南瑗藏拙,摇了摇头,“我手笨,这些都是出自奶娘之手。”

李氏是有听说的,当初苏氏因为算命的说沈南瑗命硬,克亲克儿,就把才四岁的沈南瑗让一仆妇带去乡下住,想必沈南瑗口中的奶娘就是那名妇人。“她怎不陪你一道回来?”

“奶娘在乡下过习惯了,怕适应不了城里。”沈南瑗照着原文答的,也察觉李氏对她并无恶意,相反似乎还有几分亲近好感在,于是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这一问一答的往来却叫苏氏没了耐心,“南瑗今个还有事要做,三姨太你若想找人唠唠嗑儿就找二姨太陪你,我带南瑗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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