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8 你知道送上门都是不值钱的
顾初再次进来的时候,秦朝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黑暗中他的视线很好,因此一下就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粉色手铐。
似没打算隐瞒,更没打算做戏,那手铐碰撞铛铛响,在寂静的夜里森冷可怖。
“不要。”秦朝暮后退了一步,黑色的瞳孔放在她脸上。
顾初极力维持着呼吸的频率,但起伏的胸口无法掩饰此刻的烦躁和艰难,放缓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克制,“就这一次,我保证。”
她只穿着那件香槟色的睡裙,白皙的皮肤粉红一片,表情却很平淡。
“不要。”他再次表达自己的拒绝。
那人终于是发了怒,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到床上,抓着他的手腕快准狠的咔嚓一声铐在床头。
黑暗中其实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那人灼热的呼吸,亦包括男人眼底翻涌的浓稠,以及被巨大情绪染红的眸子。
顾初起身,就听到了挣扎的金属碰撞声,清脆森然,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她反手将他一推,却是没推开的,男人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一种清凉舒适。
很想,很想……
顾初狠狠的将这种欲望压下去,软软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哄意,水润的眸子带着安抚,“秦朝暮,我不闹你玩,就只锁你一次好吗?”
男人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克制自己低三下四的求她,喉结滚动,沙哑的嗓音带着执拗,“……不好。”
顾初甩开男人的手,她没空哄他,但凡近一点她就可能会扑上去,换上一点烟视媚行的笑,“秦朝暮,是想留着我和你玩游戏?但我看你好像也并不乐意啊。”
男人紧抿着薄唇,发红的眸子盯着她,被铐住的手腕小臂紧绷。
看着绷到极致屏住呼吸的脸庞,唇角掀起淡淡的笑容,垫起脚凑到他的耳边,像是恋人间亲昵的耳磨厮鬓,恶劣至极,“你不放我走是想怎么样?真的要和我玩?我还有三个呢,一起铐上?”
“你不能出去。”堵到发疼的胸口最终只说着这几个字。
两人挨的很近,她的神经原本就绷得很紧,男人呼吸落下时烫得她几乎无法动弹,几乎下一刻她就想抱上去。
她更明白,只要她开口他会执行她的命令。
可,她不愿意。
男人刻在骨子里的使命和责任在此刻让她窝火至极,也狼狈至极。
“如果敢挣脱手铐就等着我亲自责罚你。”那点尾音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秦朝暮久久未动,亦不知过了多久,黑眸毫无征兆的晕染出薄薄的水质。
“吧”的一声,手铐被他生生掰断,虎口和手腕出血肉模糊一片。
似感觉不到痛,他走到门边,终究只是背靠着门缓缓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听着门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
她开了冰箱门,又喝了冰水,又……稀稀疏疏的声音,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下一刻。
脚步停在门口,两个人一门之隔。
漆黑中,秦朝暮微微仰头,发红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门把手。
只要她……开门。
他就不和她犟了,她要用几个手铐……都可以。
突然门上传来了声音,秦朝暮黑眸一缩,随即分辨出来,那是插入钥匙的声音,似乎没插进去,又换了一把插了进来。
她要锁住他。
秦朝暮瞬间就反应过来,起身用颤抖的指尖猛的转动门锁,双眼通红的压着门。
不准锁!不能锁!
那双发红的眸子里,悲痛已无法言喻,无法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她进来和他出去的意义是不同的。
他就要那么一点儿尊严而已。
外头的人试了试扭动,又推了推门,才真正离开。
秦朝暮闭上眼睛,整个人缓缓的坐下来,鲜血淋漓的手腕耷拉在地板上,似陷入了一种绝望中。
锁住他的从来都不是门。
无尽的黑夜里散发着时间消逝的荒芜。
他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次进进出出的声音。
每一分每一秒缓慢而磨人。
宁静的夜里,似能辨别到属于那人的嗓音,轻轻柔柔,绵言细语,像佛前的忏悔,又像信女的低喃。
当听清她念叨的是什么的时候,秦朝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顾家的家规。
当初他成佛亦魔的时候,抄了整整一夜的家规。
这一刻,秦朝暮心疼的厉害,双眼湿润。那绵柔细语透着艰难的执着。
第一条:手持正义,肩挑道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二条:攒钱聚财,取之有道,男女老幼,处之有方。
……
第四条:人胜我,勿生嫉妒,人弱我,勿生鄙吝。
……
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像祷告,如泣如诉,像低喃,如梦如幻。
每一句何尝不是折磨他。
五指紧握,直到关节泛白,他感觉嘴里有一丝血气。
她啊,就愿意这么磨着,也不愿意来找他。
终于打开了房门。
去了主卧重新换了套衣服,站在洗浴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男人发红的眼眶差一点都掉下泪来。
她还是赢了。
他没她心狠。
宽敞的三居室几乎全是淋漓的水渍,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朦胧的台灯。
顾初背对着坐着,背脊挺直,一件湿哒哒的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后背。
一手执笔,一边默念。
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纸张,字体有工整的,有的狂放的……好多被水渍晕染,模糊了字里行间的执着。
这一刻,秦朝暮就像被什么定在了门外,一张纸从飘了出来,落到他脚边。
他最终还是选择披着良善的皮,虚伪的想将她占为己有。
“秦朝暮。”房内传来轻轻柔柔的嗓音,带着江南的特有婉转强调。
秦朝暮缓缓抬起头来,眼珠机械的动了动。
“你知道送上门的不值钱的。”她说。
那件松松垮垮的睡袍不知何时滑落,圆润的肩膀上是悬着睡裙的吊带,一大片奶白色的肌肤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