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离开
公皙大师正在讲课,大厅里染着淡淡的熏香。
秦朝暮听了许久,发现顾初看着那尊佛像神游天际。
顾初突然转头,“你信鬼神吗?”
秦朝暮被抓包,别开视线,抿唇,“不信。”
顾初心里切了一声,她是怎么重生的,只有上一世的秦朝暮知道。
“我警告你,不准搞歪门邪道。”
秦朝暮没懂,抿着唇还是嗯了一声。
“不准贴鬼画符!不准半夜三更呆坐着!白天要开窗,晚上要睡觉!”顾初补充道。
秦朝暮狐疑的看着她,顿了半秒,问道:“还有吗?”
顾初一甩脸哼道:“当然有,但我现在不想说!”
秦朝暮:……
似有所感,秦朝暮眸光一变,看向窗外。
趁着顾初午休的时间,秦朝暮离开了小院,沿着一道蜿蜒小道迅速落入山林间,跨过一道沟渠,突然奔跑起来,几个跳跃后,忽然消失下原地。
许久之后。
他找到一条溪水净手洗脸,又清洗匕首的血污,做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始终平淡无波,仿佛刚刚遭遇的暗杀只是稀疏平常。
他把白衬衫脱下来重新洗了一下,铺在大岩石上晒着,光着背脊坐在石头上看着湖水里的自己。
如果不是被那个人圈着,他应该在哪里?日子应该会很艰辛吧,因为他绝不会低头回去,不会屈服宿命摆布。
那人说可以借顾家的势,明明是一条再好不过的路,可他不想。
秦朝暮看向远处,蓝天碧水,波光粼粼的湖面令人恍惚。
如今秦辉已有所反应,秦家不会再平静,欲望和利益的催化下,那些人会再次朝他动手,那顾初也会危险。
他应该离开这里,隐匿在黑暗处,蛰伏伺机。
可那个人……
她那样傲慢不可一世,不知道会怎么嘲讽他呢……
秦朝暮回来的时候,顾初的面前放着一个残局,她盘腿而坐,小脸皱着。
秦朝暮刚坐下,就听她问:“去哪儿了?一股子土腥味。”
秦朝暮知道她嗅觉异于常人,抿唇道:“山后有个小湖,我沿着走了一圈。”
顾初又问:“会下这个棋吗?”
秦朝暮摇头。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出去游山玩水,觉得伺候我这个未成年很无趣?”
“不是。”秦朝暮抿唇。
他只是延迟了合约的时间,她却总拿这个挤兑他。
下一刻,一只脚从木几下面伸了过来,豆绿色的袜子晃了晃,还踹了他一下,秦朝暮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紧绷。
顾初撑着下巴看他:“那你讲个笑话。”
秦朝暮抿着唇看着棋盘,神情紧绷,“……我可以学,你说规则,我争取一遍能记住。”
顾初故意道:“如果学不会怎么办?”
秦朝暮欲言又止,他想说自己不笨,学东西也很快,可对上那直白恶意的视线,他明白过来,顾初磋磨他不分场合时间。
时间悄然。
顾初看着秦朝暮,他很聪明,确实只让她讲了一次规则就记住了,偶尔也会多想一会。
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里,秦朝暮在看棋,而顾初则在看他。
上一世,她和秦朝暮几乎没有交集,更不清楚他到底是怀揣着什么心思给她收尸,又怎么会出现在封锁的东御岛上。
他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啊。
顾初撑着下巴叹息,伸手就按住撒谎精的手。
掩饰的再好,她也不是瞎的。
秦朝暮僵住了,不是多大的力道,他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抽出来,甚至反手就可以捏碎那人的腕骨,可他却眼睁睁看着粉色的指尖抚上他手背伤口,恶劣的按了下去。
顿时血珠就冒了出来。
“疼不疼?”顾初问。
见男人想抽回手,她加重了力道,“说话。”
秦朝暮抿唇,“不疼。”
“又背着我搞事情啊。”顾初撑着下巴嗓音轻佻,手指玩着他的伤口来回磋磨。
那力道很诡异,又疼又麻……还泛着一丝痒,却又像挠不到实处,疼一下,酥一下,可他又渴望更疼一些,想让她狠狠的按下去。
秦朝暮睫毛微微颤抖着,喉结滚动,抬眸看她。
似乎见自己不回答,那人就加重了力道,鲜血立刻浸染了那人的指尖。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说话。”顾初皱眉。
“没有。”秦朝暮反应过来收回手。
顾初擦了擦手指,又扔了一张纸巾过去,“你知道藤虎几人为什么被丢去悍沙训练营么?”
她在警告他。
秦朝暮抿唇。
藤虎一行是顾洵泽的人,尚且是一个哥哥因为保护她留下的眼线,那他背着她做的事情,又该如何。
黄昏,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公皙大师才接过顾初递过来的珠串。
一颗颗转动后,手指停在那块墨玉上。
“咦。”公皙大师的眉头笼上一层迷茫。
他推算过无数次,顾初命中有一劫,生则凤命,却无生门,但今日再推算,似迷雾散去,生门显现。
秦朝暮紧抿着唇,指尖拽紧,就听公皙大师问道:“这颗是谁人相送的?”
顾初打着哈切,睡眼朦胧,“捡的。”
公皙大师似征了下,继而温和笑道:“万物都讲究缘分,此玉混入佛串,小初当好生珍惜。”
顾初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离开之时,公皙大师送两人出了竹园,视线落在秦朝暮身上,颇有深意的说道:“公子似有业障。”
顾初突然竖起耳朵。
又听公皙大师说道:“缘分与因果,已有定数,公子好自为之。”
秦朝暮不信这些,自然没什么反应。
顾初却扯着公皙大师宽大的袖子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公皙大师的视线落在顾初脸上,那双浑浊老态的眼睛似乎能看进人的灵魂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眸色沉静下去。
随即收回视线微笑道:“老朽不通相术。”
顾初:……
望着两人下行的背影,公皙大师叹息一声。
祭献灵魂终将反噬,业障难逃。
顾初懒得和老和尚扯,她刚刚才睡醒,整个人还有点木讷。
秦朝暮瞧了她一眼,走下一步台阶,背对着她。他并不知道,顾初虽然矫情,但是下山都不需要背的。
顾初看到前面一个硬朗的背,身体反应大于脑子反应。立马就扑了上去,环住男人的脖子嘻嘻笑:“秦朝暮,你很会举一反三咧……”
秦朝暮:……
她总是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秦朝暮终是忍不住开口。
顾初靠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你说。”
秦朝暮抿了下唇,尽量让理由更加充分,“银龙说在悍沙训练营出三趟任务,就可以拿到铭牌,身份可以隶属特种暗部。”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想去悍沙训练营拿铭牌,半年内一定回来。”
半年后,顾初就成年了,他可以履行合约,也可以一个正当的身份出现在她生活里。
顾初睁开眼,先是皱眉,继而弯唇想笑。
东篱薇的训练营是什么地方啊,她的朱雀军团,穷凶之地,半军半匪,半年内回来?
顾初似是想到了什么,挑眉,“好。”
对于她来说,护秦朝暮三年,留在身边也可,放在朱雀军团也可,最多让东篱薇照拂一些。
晚上。
银龙听到消息,特意敲开了秦朝暮的房门。
见秦朝暮在收拾衣服,他懒散的倚在门口说道:“你知道悍沙训练营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银龙踱步进来拍了拍秦朝暮的肩膀,“拿了铭牌,你就是东篱薇的势力人员,秦家那头也不敢轻易动你。这件事就算被压住了。”
顿了顿,问道:“东篱薇听说过吗?”
秦朝暮摇头。
银龙默哀,又问:“那殷家呢?黑白双吃的殷家。”
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银龙想,果真是身份不明,连A国的军匪窝都不知道。
“东篱薇是殷家大小姐,军方籍。悍沙训练营是她的势力,在整个灰色区域都是赫赫有名的。”末了,银龙补了一句:“她和顾初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