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尾一命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嘶鸣从苏苏的喉咙溢出，伴随着外面轰鸣的雷声和倾盆大雨的淅淅沥沥声，惨烈无比。
她仿佛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挣扎着用两只前爪在地上爬行，拖动着没有知觉的后肢朝小和尚的身边爬去。
是梦吧？
这是个噩梦吧？
快醒来啊！
醒来之后，她还是青云山上那只被师父宠的无法无天的小狐狸，从来没有来过梵音寺，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叫做无争的小和尚。
而那个本来少年老成的小和尚，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梵音寺里，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快醒来啊！
既然是个噩梦，就赶紧醒过来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梦会这么真实？真实的，让她这么心痛如绞……
“别急啊，这就轮到你了……”湄夫人看着苏苏这幅凄惨模样心里痛快无比，她举起手中沾满鲜血的剑，就要狠狠刺进苏苏的身体。
却在下一刻动作僵在了原地，而她身后的一干侍从丫鬟也是蓦地停住了动作，动也不动。空气仿佛凝滞在了这一刻，若不是苏苏正在往无争的身边爬，可能会让人以为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碰到无争的身体，她被一双大手捧了起来放在怀里。
“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一声十分悦耳磁性的轻呼响在苏苏耳边，她却置若罔闻，一双带着血丝的狭长狐狸眼直直的盯着地上躺在鲜血中的小和尚。
“啧啧，真令我操心。”那人的大掌悬在苏苏的身体上方，顿时一阵浑厚的灵力便顺着他的大掌输入了苏苏体内，不一会儿苏苏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肢仿佛又有了知觉，她抬眼望那个男人看去，却望进了一双深邃又清亮的眸子。
那男人穿着一件月牙白长袍，身形高大，手指修长。通身环绕着绵绵不断的浑厚灵力。面上带着一个银色的狐狸面具，那面具堪堪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她只能看到他颜色极浅的唇色和光洁如玉的下巴。
苏苏呆愣了片刻，像是喃喃般叫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名字：“连九……”
那人却对苏苏的痴迷模样毫不在意，在帮她只好浑身伤痕后便直接使了个清尘诀。那只脏兮兮的可怜小狐狸眨眼间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灵气十足的小可爱。
“是我。”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熟悉的仿佛是她多年未见的老友。
“你怎么才来。”苏苏感觉自己的嘴完全不受控制，她的记忆中明明没有半点与这男子有关的记忆，但一开口却又是吓人的熟络。
“我要救他。”苏苏身体动了动，现自己的身体内居然运转着浑厚的灵力，顿时喜不自收。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个娇媚软糯的美丽少女。
少女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便准备往自己的手腕割去，却生生被身后的男人制止。
“我一定要救他！”苏苏的桃花眼里溢满泪水，眼中却透露出满满的坚持。
“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不灭的？”连九声音低沉的伸出右手，大手一挥，那少女的身后便显出几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
不多不少，一共七条。
“你虽是九尾天狐没错，但人间自有人间的一套法则，天道也有它的一番轮回之法，你每次遇到危险，或使用自身的凤凰血救人，便会失去一尾。难道你没听过“一尾一命”吗？等你浪费完自己的所有气运后，就再也无法修行了。”他顿了顿，面色凝重的继续说：“不仅无法修行，还会引来雷劫，一个毫无法力的你，能抵挡住那雷劫一击？”
“……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救他！”苏苏咬着下唇，仍旧倔强的看着连九。
“你之前为了盛少——”连九的表情僵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过下一秒他又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盛月白已经浪费了一尾，现在被凡人折磨的濒死又失去一尾，你若是执意要救这小和尚，定会再失去双尾的！这个小和尚已经死了，你这样做是逆天而行！”
“我不管，小和尚是为我而死的，他本不必死的。”
“你！”连九气的浑身颤抖，好半晌才一挥袖转过身去，不再管她。
知道这是无声的妥协，苏苏赶紧用剑在胳膊上划下一条口子，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血液辅进小和尚口中。
直到那面色青白、没了生气的小和尚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脉搏也渐渐开始跳动后，她才站起身子，却不料眼前一黑，被急急转过身的连九接住。
连九朝她身后望去，果不其然，那本是七条尾巴的身后，现如今只剩下五尾了。
“你当真要气死我不成？”连九嘴里不停地数落着，语气无奈又心疼。
“真是个冤家。”他轻轻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不做停留的将娇软的少女打横抱起欲走，吓得苏苏赶紧伸出藕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你……你等等。”
少女看向地上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目露不舍道：“我……我想抱抱他。”
“你想留在寺里？等那小光头长大成人？”连九嗤之以鼻的一笑：“快打消这个念头吧，不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那你应该在武林大会的时候赶到盛家堡。”
“为何？”
“武林大会上，或许会有认识你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废话！不认识会巴巴赶来救你？”连九鄙夷的瞪了她一眼，苏苏却一点也不怕他，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身犯险境？”
“我自然知道，但我偏不告诉你。”连九勾勾唇角，继续道：“你为何不用你师父给你的传音玲求救？若是我不来，你岂不就变成一条死狐狸了？”
“我这不是怕师父把我捉回青云山，不许我出来吗？要知道，我可是偷偷出来的，师父肯定很生气。”苏苏委屈的对着手指，惹人怜爱的小脸儿上满是纠结和愧疚。
“呦，莫不是我听错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竟然知道害怕？”连九亲昵的刮蹭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打趣道。
“要是堂堂青云山长聿仙人座下的大弟子，死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凡人女子手中，那才真叫人笑掉大牙！”
“臭连九，坏连九，就会打趣我！”苏苏用粉拳羞恼的捶打在对方胸膛，但对方身体十分结实，不但不疼还很享受的要求道：
“嗯。再使点劲！舒服。”
“不要脸！”
“要脸有何用？”
“真无耻！”
“谢谢夸奖！”
“讨厌！”
“嗯。”
“大坏蛋！”
“嗯。”
连九十分享受和苏苏斗嘴的乐趣，嘴角勾起一丝坏坏的笑意，还趁着少女不备，低头在对方嘴角偷香了一下，惹得少女面颊通红的追着要打他。
连九却逗着逗着突然一把将苏苏打横抱起，吓的少女只好安安分分抱着他的脖颈，乖巧的像只小猫。
“好了，冤家。我们待会儿再打情骂俏。先让我收拾完这里的残局。”
话音刚落，他就见怀里乖巧软糯的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的心都看化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小和尚？还有这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