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此为何罪
“二位将军,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贼将固然神勇,但我军已得大贤良师庇佑,定能得胜。”
“二位将军乃我军之主,不应让自己身陷险地,若有闪失,我军虽胜犹败。”
“下吏斗胆,敢请二位将军暂避他处。”
黄巾,中军将台上。
一将眼见典韦短短时间内,又杀入数丈,周围黄巾却无一人可挡,慌忙劝谏。
“君言甚是。”
黄劭、裴元韶骇然于典韦之神勇,深恐会被典韦杀到身前,当即从善如流,慌忙离开将台。
于数百甲士的护卫下,二人迅速向东奔去。
象征着主将的大旗随之发生了移动。
主战场中,正强攻曹军军阵的黄巾军将士,发觉此事,纷纷大惊。
主君有难,为人臣者该如何?
黄巾诸将心中皆疑,在无法接受中军指令的情形下,唯有小部人选择继续攻打曹军。
大部分黄巾将领都选择回师援救,以示其等之忠。
戏志才先前的布置此刻终于生效。
大半兵马纷纷离去后,黄巾军攻势顷刻大降。
本来岌岌可危的曹军防线得以重新稳固,甚至曹军还进行了数次突击。
戏志才至此方才长舒一口气,其人强忍着脑中的阵阵刺痛感,言与曹操道。
“将军,可令诸部兵马缓缓退入营中,据营而守。”
“黄巾士气正高,我军不宜与战,这几日当高挂免战牌,待黄巾士气衰退,方可再战。”
“志才且安心。”
曹操颔首。
他见戏志才面色苍白,心知戏志才因为今日战事,心力交瘁之故,忙令亲随将其搀扶住。
“多谢明公。”
戏志才道了声谢,双目一闭,再也无力开口。
在曹操的调度下,曹军阵势不散,缓缓后退。
连战场中的百架霹雳车,都从容带回。
剩余的黄巾军继续攻击,却再无力保持先前的攻势,未能占到多少便宜下,只能任由曹军退入营内。
而另一边,陷阵的夏侯渊、典韦、曹仁三将,没有选择继续追杀黄劭、裴元韶,开始集中兵马,尝试突围。
得益于骑兵的机动优势,傍晚之时,三将终于脱离黄巾军的追杀,归入营中。
唯独四千虎豹骑,经此一战,幸存者已不足千人之数。
三将更是身受多创,衣甲浸血,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当夜。
黄劭、裴元韶因先前避逃之事,深以为耻。
其等不忍大好时机就此错过,遂不顾自身同样巨大的伤亡,强令兵士,于夜间继续攻打曹军营寨。
然而,曹军营寨,工事极为完备,远非先前可比。
尤其营中还有五千民夫及两千郡兵,其等虽不可用于野战,但用于守营,却是绰绰有余。
黄巾军强攻一夜,始终未能破寨。
……
翌日。
正午时,一队兵马自东面而来,有近千人之数,直入黄巾军中。
青州黄巾论起组织形式,与黑山军类似。
各大帅手下又有无数拥众数千或是数百的小帅。
黄劭、裴元韶二者的势力最强,但亦有诸多人马不归其二人统属。
黄巾营中,黄劭看着来投之人,不满道。
“我早就告诉过汝等,曹军不足为虑,汝等偏偏不信,今日如何?可知我所言非虚?”
“小人知错,望黄将军恕罪。”
“小人若早知将军得大贤良师庇护,岂敢不遵黄将军之令?”
来人一边告罪,一边言之凿凿道。
“黄将军,小人来前,已将大贤良师于战时显灵之事,传与诸位弟兄。”
“其等如今亦陆续赶来,愿受将军调遣。”
“料来这几日,至少也能为将军带来三万人马!”
黄劭、裴元韶闻之大喜,不再记恨于这些人此前的“墙头草”作风,言道。
“好,若果真如你所言,待本帅击破曹军,定保你一场富贵。”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得知援兵就在路上,黄劭、裴元韶心中大定。
于是由日至夜,皆强攻曹营。
此后一连数日,果然每日皆有援军赶来。
少则数百,多则上千。
曹军诸将于营中望楼上,将此幕看的一清二楚,俱是心焦不已。
诸夏侯、诸曹及外姓诸将,心忧此事,聚于一块,彼此议论不止。
“今日又有两千黄巾来援,长此以往,二贼手中兵马只会愈来愈多。”
“而我等却无半点援军,若是继续拖延,我军更非黄巾军之对手。”
曹洪、夏侯惇极不认同戏志才的避战之策。
其等皆为曹氏族亲,因而说话也是肆无忌惮。
“如此浅显之事,戏军师莫非不知?”
“既是知晓,为何放任黄巾军如故?”
其余如乐进、韩浩、史涣者,固然不言,心中亦是多有不满。
夏侯渊挥了挥受伤的右臂,道。
“以我之见,如今之计,唯有尽出全军,与黄巾血战一场。”
“若能一战擒杀黄劭、裴元韶二贼,此战便有转机。”
“妙才所言不错。”
夏侯惇在旁附和,瓮声道。
“依我看,论智,志才先生远不如奉孝军师。”
“遥想当日,我与明公初见军师,军师即留下数道锦囊。”
“但有所言,必定应验,简直如有神助。”
戏志才与郭嘉虽同居军师之位,但诸将私下往往以军师来称郭嘉。
“若是军师在,只肖略施小计,黄巾军定可一扫而灭。”
“何至于我等枯守营中?别无一策。”
“明公当日就不该让军师出城,否则何来今日之难?”
夏侯惇说完,眼见诸将一言不发,而且面色有异,一时愕然。
“你等作甚?莫非我所言有错?”
他正奇怪间,忽见众将纷纷起身施礼。
“明公。”
“明公。”
夏侯惇扭头回视,却见曹操站在其身后。
而曹操身旁,正是戏志才。
想来刚刚所言,俱被二人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公。”夏侯惇面有讪讪。
曹操面无表情,顾视韩浩,问道。
“元嗣,你既掌军中法度,可知胡言乱语,扰我军心者,按军法,当以何罪论处?”
“明、明公。”
韩浩望了一眼夏侯惇,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何罪?”曹操再问。
在曹操的一再逼问下,韩浩只得无奈答道。
“死罪。”
曹操于是缓缓抽出配剑。
诸将见状,面色顿时煞白。
“明公,元让仅是一时失言,本意绝非如此,望明公恕罪。”
曹洪、曹仁、夏侯渊、曹休皆伏拜于地,为夏侯惇求情。
韩浩、史涣、乐进等反应也只是稍慢一成,跪地道。
“明公,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还望明公宽恕。”
曹操不为所动,说道。
“吾治军以法,法令不行,如何统率大军?”
一声铮响,长剑已经拔出剑鞘。
诸将面无血色,夏侯惇面色煞白。
夏侯渊不断叩首,纵然额间有血流出也丝毫不停。
“明公,如今正处两军交战之际。”
戏志才咳嗽数声,终于开口。
“若杀大将,于我军士气大为不利。”
“志才所言有理。”
曹操微微颔首,这才收剑入鞘,手指夏侯惇,责骂道。
“权且寄汝头于项上,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还不向志才道谢?”
“多谢军师进言。”
夏侯惇依言照做,神色却依旧不服。
曹操见此,暗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