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陶恭祖兵退发干
曹军欢宴之时。
东武阳下，陶谦却是面色青白，为之大怒。
“张闿误我！”
“曹豹误我！”
其人已是花甲（六十）之龄，惊怒之下，竟是一时气急攻心。
眼前忽然一黑，往后愣愣倒去。
“将军！”
“明公！”
诸将见状，无不大惊。
慌忙冲向陶谦，将其扶起，手忙脚乱的为其抚背顺气。
多时之后，陶谦方才缓过气来，面色尚有几分狰狞。
其人恨恨难平道。
“我军骑卒，皆是我丹阳乡人，善战无敌。”
“昔年武帝之时，李陵以五千丹阳兵，死战十万匈奴骁骑，几令匈奴为之丧胆。”
“后光武立国，每逢叛乱，亦必发丹阳之卒前去征讨。”
“今张闿、曹豹二竖子，总领三千精骑，竟被曹军千骑，如宰鸡杀狗般，屠戮一空，实令我大失所望。”
曹宏在旁劝解道。
“将军，我军之败，罪过尽在张闿、曹豹。”
“若非此二人，盲目大意，被曹将阵斩，以至兵士群龙无首，我军如何会败？”
“万望将军保重身体，只肖我等拿下东武阳，曹军则必破。”
陶谦怒气未减，丝毫不给自己这名心腹半点颜面，喝道。
“汝甚不知兵！我岂是独恨二竖子白白葬送我三千精骑？”
“需知，凡战士气为上，我更恨其等之败，大丧我军士气。”
“三倍之兵，以堂堂之阵，与曹骑沙场决死，结果却为区区千余曹骑所破，骑卒近乎死伤殆尽。”
“兵士闻之，士气必泄，又如何能战？”
“下吏愚钝，明公息怒。”
曹宏低头唯唯，不敢再劝。
陶谦微微一叹，言与诸将道。
“曹孟德麾下绝不止千余曹骑。”
“当传令兵士，谨防曹军前来——”
话声未落，帐外忽然隐隐传来喊杀声。
陶谦与诸将对视一眼，皆道不妙，急忙冲出大帐。
但见南面火光大起，火光憧憧间，不知多少黑甲骑士在远处营地间肆意冲撞。
陶谦又惊又怒道。
“曹骑果来夜袭。”
“众将速去援救！”
“诺！”
徐将纷纷率兵而去。
但夏侯渊深知用兵之要，并不恋战。
将一处营地搅的大乱后，见徐兵来援，便急忙纵骑向南方奔去。
徐州兵如今已无成建制的骑兵，压根无法追击，只能目送其部远去。
陶谦神色愈发冷冽。
大半时辰之后，南面乱象渐渐平息。
一员徐将前来禀报道。
“将军，两千曹骑自南而来。”
“其等应该是从更南面渡过濮水，然后来袭，故我军哨探全无反应。”
陶谦冷冷问道。
“我军共有多少死伤？”
那将微一迟疑，却还是如实答道。
“因曹骑来袭甚是突然，我军未有丝毫防备。”
“一处营地被其纵骑踏破，死伤约有六七百余。”
陶谦闻言，沉思片刻，突然言道。
“传令诸将，今夜退兵。”
“全军退往发干，并檄令乐平守军弃城，不得拖延！”
曹宏闻言大惊，不解道。
“将军，东武阳旦夕可下，何以此时退军？”
“我军得胜在望，岂可半途而废？”
“旦夕可下？”
陶谦觑视曹宏一眼，冷笑道。
“我军士气全盛时，强攻多日，尚且未能将此城拿下。”
“今被曹骑偷袭得手，士气大损，又何谈拿下此城？”
“尤其我军精骑已失，曹军再无顾忌，可在此地任意驰骋，我军却毫无办法。”
“曹军骑兵既可袭我营地，使我不能全力攻东武阳城，又可扰我粮道，还可北上攻我发干。”
“凡此种种，岂可不作提防？”
“为今之上策，当先退守发干，静待袁术兵马北上，并遣骑向公孙瓒处求援。”
众将闻言，只得应诺。
陶谦年岁虽老，为人却极其果断。
决议既定，当下也是再无犹豫。
徐州兵遂连夜撤去东武阳之围，并遣人连夜去往乐平，通知此地的五百徐州兵弃城而走。
全军趁夜急速退往发干。
夏侯渊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引骑缀尾而击。
徐州兵纵然有所防备，依旧有上百人陆续死于夏侯渊部追击下。
将入发干城时，陶谦回首而望，想起张闿、曹豹，忽然当着众将之面，长声一叹。
“曹孟德麾下，夏侯元让并不以武略见长，往日亦未曾听闻此人立下什么大功。”
“未料此人性格清俭，淡泊财货，又忠于任事，甘冒矢石之危，坚守城楼，以至东武阳守卒皆乐于为其所用。”
“我军之所以不能克城者，原因尽在此人。”
“可惜，我麾下却无这等人物。”
周围徐将，闻言皆是面色大惭。
……
两日后，聊城。
冀州援兵终于抵达。
曹操率领麾下诸文武，出城亲迎之。
两名袁将上前自报名姓，言道。
“末将高览。”
“末将朱灵。”
“奉我主车骑将军之命，共领六千兵马，听候将军调遣。”
听得朱灵之名，曹操面色微变，心中略有不喜。
其中缘由，乃是因为朱灵有一事颇惹人争议。
昔年，袁绍与公孙瓒相争，清河国有一人，名唤季雍。
其人背叛袁绍，降于公孙瓒，据守鄃（shu）城。
当时，朱灵为袁绍部将，家眷皆在鄃城中。
袁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派遣朱灵前去攻打。
季雍见朱灵兵马至，遂将朱灵全家老小，尽皆绑在墙头，试图以此来招降朱灵。
朱灵望着城头家眷，哭泣道。
“大丈夫出仕于主君，自当为其效死。”
“怎么可以因为顾念家室，而坏了主君的大事呢？”
于是，不顾家小安危，全力攻城。
最终攻破鄃城，擒获季雍。
但其人家小，也尽数遇害。
郭嘉久随曹操，见曹操目光有异，立知其人所想，连忙微微咳嗽一声。
曹操回神，面上不露分毫异色，亲自将朱灵、高览扶起，言道。
“君等来之前，操本还在忧虑徐州军难破。”
“今见二君雄武，麾下士卒亦是精锐。”
“破陶恭祖，不为难也。”
高览、朱灵齐道。
“将军过誉。”
“末将临行之前，明公曾有叮嘱，言将军善与用兵，令我等务必听从将军之令，不得擅自行事。”
“将军但有令下，我等必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