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争渡
阎象领着兵马一路北上。
途中每遇南阳军中的将校，必会问上一句“明公何在”。
奈何诸人逃命之时，都只顾自己，又怎会想着袁术？
多时之后，一名溃兵被阎象从曹军追兵中救出。
其人手指北方，面色惊恐道。
“阎主簿。”
“小人听闻，明公似已被曹军所杀！”
“曹兵已将明公首级拿去向曹操请赏去了。”
“胡说八道！”
阎象闻之，勃然大怒道。
“明公自有上天庇佑，岂会死于荒郊野地之中？”
“汝肆意胡言，当真以为我不杀你么！”
阎象乃袁术军中公认的老好人，少有发怒之时。
此刻骤然发怒，更是使人惧怕。
“许、许是小人听错了。”
逃兵一时嗫嚅（ru），不敢多言。
阎象也无惩治此人之意，继续向北，不断高呼，只求能寻到袁术。
连连高喝之下，其人声渐沙哑，依旧不停。
如此举动，却是让随行的南阳兵士尽皆动容。
其等之中，固然也多贪生怕死、作恶多端之辈。
此时却都愿随阎象北上，无一人弃之而走。
有心之人，皇天不负。
终于有声音自北面传来，听起来极为慌张。
“伯节救我！”
“伯节快来救术！”
“明公！”
阎象心中一震，面露狂喜。
循声而望。
不远处，数百名南阳兵被百余曹兵包围。
皇天亦不负潘璋。
其人眼馋于千金之赏，列侯之封，几乎是亡命南追。
最终总算被他找到袁术。
其人遂聚集了百名曹卒，将袁术死死阻拦在此。
南阳兵士气低下，人数明明比曹军多，却始终杀不出去，在潘璋的强攻下，节节败退。
眼见潘璋几乎就要突到自身面前，袁术一时大为惊恐，赶紧把周围兵士推上去迎战。
“明公勿慌，象来也！”
阎象见之大急。
心忧袁术之安危，其人奋力狂奔向前。
部下千人，此刻也是一个不落，尽数跟于阎象之后。
那百余曹兵，见上千南阳兵马赶来，竟然仍旧不退。
盖因此事其等在追击路上已经遇见过数次，基本每人都有追着数十甚至上百人跑的经历。
曹兵遂分出数十人，逆击阎象。
其等本以为南阳兵马会和先前一般，被他们一吓就立刻南逃。
眼下却是正好送了个正着。
“杀！”
阎象声音沙哑，亡命前冲，压根不在乎自己安危。
南阳军士不忍见阎象被曹军所杀，故都奔至阎象之前。
千人击数十人，胜负自不必多言。
原本围住袁术所部的曹兵，此刻见势不妙，不敢再留于原地，纷纷往北暂避。
“啊！！”
到手的大功，竟然就此错过！
潘璋不甘之下，只能重新联络附近曹兵，试图再追。
“明公、明公！”
“明公可有受伤？”
阎象匆匆奔至袁术身周，将其上下打量。
见袁术四肢俱全，唯独身形略显狼狈了些，心中顿松一口气。
“伯节，快，快带术回去。”
袁术面色煞白，显然被潘璋吓的不轻。
“诺！”
阎象连忙应诺。
见袁术面色难看，其人出言安慰道。
“明公勿惧，下吏已在济水桥上安排了人手。”
“我部兵士都能从容渡过济水，返回封丘。”
犹豫片刻，阎象没有将新得的南面消息说出，故作轻松道。
“曹军已是强弩之末，我等只需毁去浮桥，其等便只能望河兴叹。”
“明公勿虑。”
“好好，伯节当真忠臣。”
正逃命之时，袁术哪有空听阎象分析时势，随口敷衍两句。
阎象闻之，心中却是大感欣慰，面上也有笑意。
千余人簇拥着袁术一路往南逃。
却是离济水还有半里路时，远处忽然有隆隆奔马声传来。
正是夏侯兰得曹兵禀报，言袁术就在前方，故一路急追而来。
潘璋亦领着百余步卒，跟在其后。
袁术面色大恐，连忙顾视阎象道。
“伯节，你且留守此地，为术挡住曹骑！”
“待术过河，你再回来。”
身边没有良将在，于袁术眼中，此时也唯有阎象值得托付。
阎象没有半分犹豫，当即便道。
“明公先行。”
“下吏誓死为明公挡住追兵。”
“好好！”
袁术没有片刻耽搁，一边继续往南逃，一边遥遥朝阎象喊道。
“伯节务必多支撑一会，为我军多多收拢兵士。”
“我军虽小挫一场，却无损大局。”
“待术从南阳继续调集兵士，定能拿下兖州。”
南阳——
阎象暗自叹息一声，口中却是言道。
“明公放心，下吏必拼死相阻！”
于是，阎象引兵士列好军阵，静待后方曹骑。
不多时后。
夏侯兰率百骑赶至。
其人看着眼前的南阳军阵，面上神情，一时极为诧异。
如今南阳士卒已无半点士气可言，此等情形下，竟然还能结阵？
犹豫片刻，夏侯兰终究舍不得到手的大功就此丢失，遂是一咬牙，带着百骑冲阵。
阎象怡然不惧，喝令道。
“御敌！”
“诺！”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
这边阎象与夏侯兰、潘璋鏖战。
另一边，袁术却已经领着亲兵赶到济水边。
眼见前方诸多兵士正有条不紊的通过浮桥，其人却是没有半点要遵守秩序的想法。
“本将军先过。”
袁术一边回头顾视后方曹骑，一面狰狞大喝道。
“汝等速速给我让开！”
正在渡桥的兵士，都是一怔。
生死关头，却无人愿意退让。
袁术心忧曹军追上，喝令一遍后，见兵士仍旧不让路，顿时大怒。
其人遂是向前一指，寒声下令道。
“给我杀！”
“诺！”
亲兵上前，挥刀冲砍。
那被阎象留在渡桥边，用来维持秩序的数百兵士。
见此情景，目瞪口呆之余，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袁术却是不管不顾。
在亲兵的簇拥下，迅速踏上浮桥，沿途但有挡在他身前的，立刻就被挥刀砍杀。
本来还在有条不紊过桥的南阳兵士，这下彻底乱作一团。
兵士也开始学着纷纷争抢，互不相让。
打破秩序极为容易，但想要再重建秩序，却是极为困难。
阎象先前留在此地的兵士，再也无力维持渡河秩序。
原本此地的数千士卒，或许还有尽数渡过济水的可能。
但随着众人的争抢，浮桥北岸立刻被堵的水泄不通，此时再想全数渡过河去，无疑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