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刘玄德双骑平琅琊
侍女入堂，呈上酒食。
“刘君。”
臧霸主动举杯，说道。
“请。”
“请。”
刘备一口饮下。
臧霸见其如此干脆，未有半分犹豫。
心中纵因刘备孤身前来而心存他念，当下却也不免生出三分好感。
几人在堂内随口寒暄。
刘备谈笑自若。
关羽静立其后，双目微眯。
酒至半酣。
臧霸终于问起刘备来意。
“刘君快马而来，一路必定辛苦。”
“霸敢问刘君来开阳所为何事？”
刘备笑言道。
“备在青州之时，常闻臧君之名，早有意与君相交。”
“今我兄公孙太守，表备为徐州刺史，又表君为琅琊国相。”
“念及不日之后，备当与臧君共事于徐，故先来与臧君一见。”
刘备在府外时便已说过此语。
臧霸此刻再次听闻，一时沉吟不语。
吴敦、尹礼等亦是默然不言。
堂下昌豨却是勃然作色。
其人正欲发怒，瞥见刘备身侧关羽已然双目微睁，勉强客气了几分。
“刘君此言却是不可当真。”
昌豨言道。
“公孙伯圭，论家世、论威望、论职位，如何比的了袁将军？”
“且公孙伯圭如今不敌袁将军，退守幽州。”
“公孙伯圭虽是表刘君为徐州刺史，但袁将军却是表举宣高任此职。”
“豨以为，我等只应从袁将军之令，尊宣高为徐州刺史。”
“岂能从公孙伯圭之意？”
刘备闻言，望向臧霸，面有疑惑道。
“臧君究竟与昌豨有何仇怨？”
“其人为何一意要陷臧君于必死之地。”
昌豨闻之一怔。
臧霸亦是一脸惊愕，问道。
“刘君此话从何说起？”
刘备不答，只是反问道。
“敢问臧君。”
“君自以为可以与原青州刺史臧洪相比么？”
臧霸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诚恳言道。
“臧刺史乃海内奇士，有雄伟之气，壮烈之节。”
“昔年青州黄巾为乱，其人受袁将军之命，牧守青州，数月之间，便能将州内百万黄巾尽数驱逐出境。”
“以此论之，其人才略智术，皆远胜于霸。”
“霸又岂敢与臧刺史相提并论？”
刘备微笑道。
“人言臧君乃明智之士。”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臧霸面色稍喜，便听刘备继续问道。
“既然如此，备敢问臧君。”
“如今臧刺史又在何处？”
臧霸略一思索，面色顿变。
孙观、孙康、吴敦、尹礼等辈，亦是神色怔然。
臧洪现在何处？
他们又岂会不知。
其人因与田楷、刘备等交战不利，丢失三郡之地。
故而被袁本初由青州刺史，调任为东郡太守。
刘备观臧霸等人之面色，心中大定，于是继续说道。
“备敢为诸君一论河北局势。”
“如此，君等必有明断。”
臧霸神色郑重，说道。
“刘君请言。”
孙观、吴敦亦作倾听状。
刘备从容开口。
“如今大河以北，乃是两雄并争之局。”
“我兄今虽小挫，但麾下控弦之士，仍有近十万数。”
“且我兄坐拥近半青州，虽损一渤海，但卷土重来，亦未可知。”
臧霸、孙礼等俱皆颔首。
公孙瓒昔年以两万兵马破三十万黄巾之事，其等皆知。
如今，公孙瓒虽败退幽州，却也只是将先前所占之地吐出，根本无损。
“依备之见，两强相争，胜负未分之时，臧君若盲目插手其中，必受大害。”
“如臧刺史，其人亦是知兵之人，麾下荷戟之士，并不少于臧君。”
“然而，其人所处之青州，却正是我兄与袁将军相争之地。”
“于是，其人纵然才略非凡，亦是无用，丢失丧土，只能奔往东郡。”
微微一顿，刘备笑道。
“而我兄今已与袁将军罢兵休战。”
“若臧君一意与备相争。”
“届时，田楷兵马，可至齐国南下来援。”
“而臧都尉远处琅琊，莫非能指望袁将军兵马飞越数郡之地，来救足下么？”
臧霸思量片刻，面上渐生忧虑。
“若田楷来援，我等莫非不可向曹兖州求援么？”
堂下昌豨，至此终于忍耐不住，高声而喝道。
“曹兖州乃袁将军之盟友，其人又战功赫赫！东征西讨，无有不胜！”
“若其应袁将军之请，击区区一田楷，岂有不胜之理？”
“不然。”
刘备断定道。
“我听闻，袁将军曾令曹兖州出兵马阻我南下，却为曹兖州所拒，袁将军因此才表臧都尉为徐州刺史。”
“二人眼下虽为盟友，但他日必当反目。”
“而臧都尉麾下泰山军，大半都来自于兖州泰山郡，其中多有于泰山郡内犯事之人。”
“曹兖州素来以明法治兖，对此岂能无动于衷？”
“备敢断言，倘若我兄命田楷南下，与君相争，曹兖州必定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必会出动兵马，不顾袁将军之令，彻底扫清泰山贼患。”
“届时臧都尉两面受袭，南面更有阙宣虎视眈眈，莫非有活路可走么？”
“臧都尉如此豪侠之士，备实在不忍见君他日身首异处啊。”
臧霸额上一时冒出冷汗，吴敦、尹礼等人也皆坐立不安。
沉默片刻，臧霸抬头道。
“倘若霸愿意奉刘君为主，又作怎讲？”
刘备笑道。
“倘若如此，备将视宣高为股肱！”
“而宣高也无需插手两强之争，继续屯守开阳，坐观天下变动。”
“至于阙宣为乱，州府争议，兖州之兵，皆由备一人担之。”
“唯独备远行至此，粮秣已经耗尽大半，尚需宣高相助，待备入主徐州，必当倍偿。”
臧霸闻言，再无疑虑，从堂上走下，伏拜于刘备身前，言道。
“明公乃真豪杰。”
“雄伟之气，使霸折服。”
“至于粮秣，霸乃明公部属，怎敢言借？”
“明公但有所需，霸必当尽数献予明公。”
刘备大喜，亲自将臧宣扶起。
昌豨见事将成定局，咬了咬牙，决心一搏，抽剑在手，当即喝道。
“宣高不愿为徐州之主，却一意要为刘氏之奴，这是何道理？”
“汝愿为刘氏奴，我却不愿！”
话音甫落，关羽陡然睁目，大喝道。
“匹夫！”
“汝几次三番想害我兄！”
“关某已忍你多时，今岂能饶你？”
言罢，关羽拔出佩剑，疾步上前。
昌豨见状，神情亦是一狞，喝令身后的数名亲卫道。
“左右动手！”
“将此人与我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