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桑皮线
曹军营地。
兵士正在营中休憩，用饭。
伤兵营中。
郭嘉正亲手与伤兵清理、缝合伤口。
曹昂、曹安民亦跟从在旁，面有好奇。
自郭嘉受任军师之职时算起，其便有意识的在州郡之中招募医师，随军征伐。
便是郭嘉自身，亦是屡屡亲手为伤兵处理伤势。
《医心方》中有载：“若肠已断者，可用桑皮细线缝合”。
这种桑皮线如今已是曹军之中的必备之物。
大军征伐之时，军士所受之伤，多为外伤，此类伤势最忌讳的便是感染。
故而郭嘉对此要求极为严厉，在军中制定了明文条令。
如有触犯者，即以军法重责。
因此之故。
伤兵营中，不仅颇为整洁，更是每隔数刻，便有医师遵循条文，以“苍术、艾叶”等物烟熏消毒。
毫不夸张的说，经过四年的发展，曹军中的医师数量已足可保证伤兵得到及时救治。
便是伤兵营中的重伤员，亦起码有半数可被救回。
其中肢体残缺者，固然无法再从军，但亦可于各处屯田区中任职。
正是这些举措，免去了兵士的后顾之忧，这才支撑起了曹军一场又一场的胜仗。
躺在榻上的兵士，口中衔着木枚。
伤口处的痛楚，让其面上额上俱是冷汗。
若是郭嘉不在，其人定会惨嚎出声。
但如今郭嘉正给其包扎伤口，其人实在不欲在军师面前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故而其人牙齿几乎都要将口中的木枚咬碎，依旧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郭嘉见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此战之后，应遣人去寻华佗，便是不能将其请入兖州，亦要请其授麻沸散。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
郭嘉大松了口气，给兵士洒上金疮药后，笑道。
“好了。”
“再修养大半月，即可痊愈。”
兵士满脸感激，虽因伤势无法离塌而起，口中依旧不停说道。
“多谢军师。”
“多谢军师。”
郭嘉温声劝慰了几句，转去另一处床榻。
曹昂、曹安民，手捧短匕、刀针等手术器物，亦步亦趋的跟于郭嘉之后。
得益于前世的经历，郭嘉缝合、包扎伤口的速度，较于寻常医师而言，要快上数倍不止，技艺高超。
郭嘉一边缝合，一边说与曹昂、曹安民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再次伐兵，其下才是攻城。”
“你二人也需切记，攻城，乃最下之举，实不得已而为之。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上之策。”
“学生谨受教。”
曹昂恭敬一礼。
念及几日间的战事，曹昂与曹安民，一时皆是心有所感。
曹军于东昏城下的兵力，将近守卒三倍，攻城器械亦是精良。
然而，纵然如此，只肖张先一意坚守，便教曹军将近十日都无可奈何。
以此看来，除非天时或者两军实力相差太大，否则能否攻破城池，很大程度上并非取决于进攻一方，而是决定于防守方。
郭嘉直到将营中诸多伤兵伤势都处理完毕后，方才离开。
临走之时，郭嘉特意叮嘱营中医师道。
“近来战事频繁，药材消耗极大。”
“倘若不足用，足下务必及时上报，以免耽搁伤兵医治。”
医师颔首应诺。
离开伤兵营，郭嘉、曹昂、曹安民回到中军帐。
帐内桌案上，摆有数封军报。
曹操应是已经看过军报，满脸喜意。
见得郭嘉入帐，连忙扬了扬一封军报。
“奉孝——”
待看到曹昂、曹安民也跟着入帐后，微微咳嗽一声，将军报放下，肃然道。
“奉孝。”
“文则、子龙、子廉来信。”
“张文远果如奉孝所料，领三千精骑来援，幸好子龙先行抵达，陈留守军因而士气大溃，为文则击败。”
“小黄城被子廉(曹洪)攻取，张文远亦不敌子龙。”
“今陈留残兵尽数败逃至浚仪城内，文则、子龙正在率军攻打封丘。”
郭嘉闻言大喜过望。
陈留兵马于封丘城下大败，封丘守军见之，士气必丧。
此时曹军携大胜之威，取封丘当不为难事。
若封丘、小黄尽为曹军所有，则陈留城北面门户洞开，曹军可以随时自小黄南下，进抵陈留。
换而言之，陈留，如今已彻底暴露在曹军兵锋之下。
沉吟片刻，念及东昏城正处于曹军粮道上。
稳妥起见，曹军尚需将此城拔除，方可全力进攻陈留。
郭嘉因而开口道。
“子龙、文则携大胜之势去取封丘，必定能克。”
“明公不妨书信于曹洪、于禁，令其等将二县长吏、守将送至东昏。”
“我军围东昏已近十日，城内人心动荡。”
“此时若将二县长吏、守将示于东昏城下，使守军知二城俱为我所克，城内守卒必当惊惧。”
微微一顿，郭嘉看向曹操，继续说道。
“届时，我军再传檄城中，明言相告。”
“若有献城者，可得重赏。”
“执意抗拒者，则破城之后，凡军职在队率之上，一概诛杀。”
“如此一来，城中守卒必当惊疑。”
“疑则生变，我军趁变而进，东昏可破！”
曹操颔首，言道。
“奉孝此言极是。”
于是。
曹操即刻书信数封，遣快马送去封丘、小黄二城。
快马至封丘时，封丘城已被曹军攻下。
于禁、曹洪得信之后，不敢怠慢。
急忙遣人将二县县吏及守将数十人送来东昏。
……
翌日。
曹军营中，鼓声齐响。
在东昏守卒的紧张注视下。
曹兵将小黄、封丘县吏押送至东昏县城西城墙外，而后纷纷鼓噪大喊道。
“封丘、小黄二城今已为我军攻取！”
“两县守将，县中吏员，皆是在此。”
“城中之人若是不信，可来观之。”
城头守军闻言，急急往下观望。
便是张先，亦是忍不住往下方望去。
待辨认出那数十俘虏，正是封丘、小黄二县的守将、县吏后。
张先心中顿时一惊。
其以五千兵力，便在曹操万人大军猛攻下，守住东昏十日不破。
想封丘城中有三千兵马，小黄城中亦不下五千人。
如何这么快便被曹军攻取了？